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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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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杳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黎氏大楼的。只记得电梯镜面里自己那张惨白如鬼、泪痕交错的脸,以及周围员工投来的好奇又小心翼翼的目光。

黎舜辰最后那句话,“工作时间”、“专业问题”,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将她最后一点强撑的尊严戳得千疮百孔。他成功地将她变成了一个在商业伙伴面前失态、纠缠不清的笑话。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时候连崩溃调整的情绪的时间都是奢侈。即使再焦虑难堪,崩溃无助,只要上了战场,你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强装也好,真坚强也罢,都得积极应对。

钟杳杳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更不允许自己脆弱,她需要尽快调整自己到最佳应对状态,她是天时资本的核心,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必须不能被打倒。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个下午,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去收拾整理好破碎的情绪和安抚内里的伤痛。

窗外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她却只觉得周身冰冷,仿佛被遗弃在荒芜的冰原。

首到手机铃声固执地响了无数次,她才像是从梦魇中惊醒,机械地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保姆焦急的声音:“钟小姐,您快回来看看吧!慕慕从下午开始就有点低烧,刚才吐了一次,精神很不好,吵着要妈妈……”

慕慕!

听到儿子的名字,钟杳杳几乎瞬间从那种自怨自艾的麻木状态中挣脱出来。母性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痛苦和委屈。

“我马上回来!”她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猛地站起身,甚至顾不上整理狼狈的仪容,抓起包和车钥匙就冲出了办公室。

什么黎舜辰,什么羞辱,什么心碎,在生病的儿子面前,全都变得微不足道。

孩子是母亲最深的软肋,也是最强韧的铠甲。他能轻易击碎你的所有伪装,也能赋予你浴火重生的勇气。

她一路飞车回家,冲进家门时,慕慕正蔫蔫地趴在保姆怀里,小脸烧得通红,眼睛湿漉漉的,看到她,立刻委屈地伸出小手,带着哭腔喃喃:“妈妈……难受……”

钟杳杳的心瞬间揪紧了,所有情绪化为铺天盖地的心疼。她快步上前,将儿子滚烫的小身子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安抚:“宝贝不怕,妈妈回来了,妈妈在。”

她立刻给相熟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然后抱着慕慕,用温水小心翼翼地给他物理降温,哼着不成调的安眠曲,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后背。

此时此刻,什么商场博弈,什么爱恨情仇,都被摒弃在这方小小的、充满担忧和温情的空间之外。她只是一个心疼孩子的母亲,恨不得替孩子承受这份罪.....

或许是母亲的怀抱带来了安全感,慕慕在她怀里渐渐安定下来,虽然还烧着,但不再哭闹,只是偶尔难受地哼哼两声。

家庭医生赶来,检查后确认是病毒性感冒,开了药,叮嘱了护理事项便离开了。

送走医生,钟杳杳抱着吃了药昏昏欲睡的慕慕,坐在儿童房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她不敢睡,时刻关注着儿子的体温变化。

夜深人静,怀里是儿子均匀却带着灼热温度的呼吸声,窗外是寂静的夜空。白日里那些尖锐的疼痛,在此刻仿佛被这静谧的氛围柔化了,变成了一种深沉而无奈的钝痛。

她低头,看着慕慕沉睡中依然微蹙的眉头,那眉眼轮廓,清晰的能看出某个人的影子……她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眼圈儿也不自觉的红了,又生生忍住泪意。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那时候,无奈演了那么一场,在他们最爱、最上头的时候,强行和他分开,伤的、痛的又何止是他?可她却连伤心颓废的资格都没有。除了扮演没心没肺、冷言冷语,强取豪夺,沦为金钱奴隶的坏种,她还能怎么办?

外面那些催债的人,穷凶极恶的挥向她,而她身后再无人替她遮风挡雨!那个视她如珠如宝的父亲锒铛入狱,善解人意的母亲骤然离世,身后只剩年幼的弟妹,如果她退了,他们该怎么办?她什么都不剩,只剩下感情,而感情是温饱之后的奢侈品,不是当时的她能够捍卫得住的.........如果不演,她该怎么狡辩?.....

他当时说恨她一辈子,可是他不知道:那时的她,不管是爱还是恨,她都承受不了他的一辈子。年少时,遇见那么惊艳、耀眼的他,她还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她知道他多么好,对她多么好!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舍不得!

她犹自记得:那时候,不知道哪个城市掀起的“失恋博物馆”的风,她一个人,避开所有人,悄悄的把失恋的情绪全部宣泄在失恋博物馆里,把曾经在一起美好的证据,一样一样的燃烧焚毁,那些曾经的甜蜜时光都成了切肤的痛,她一个人走过了失恋长河,心碎成一片片的,越是回忆越是伤,他那么好!值得更好的人和更光明的未来,而不是像她一样,家破人亡不说,还一身官司债务,就要在这座城市发烂发臭,如恶犬争食,活成她曾经最讨厌的人。她怎么忍心,拖他下水.....她那时,甚至都不想要再活....要不是发现怀了慕慕,她可能.......早就........

如今,经过五年时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好不容易将碎成一块一块的心小心翼翼的一片一片的粘好,让自己看起来铁板一块,百毒不侵,伪装的完好如初,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里从始至终缺了怎样的一块......

如果,此后真的不能与他修成正果,那么慕慕便是她此生对他最后的情感慰藉....一想到,他们可能再也不能在一起,她的心就痛的无以复加,心里的雨好似倾盆地下,却再也淋湿不到他.......。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的把所有的种种都告诉他.........

过去,虽然远隔千山万水,因为慕慕,她还有动力挽回,现在,他们距离这么近,可他把她排除在外,他和她之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如果这都不算爱,那她此生再无悲哀.....可惜没如果........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人?

……

与此同时,黎宅。

黎舜辰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烈酒,却迟迟没有喝。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光背后,似乎都有一个温暖的故事,唯独他,仿佛被隔绝在所有温暖之外。

下午会议室里,钟杳杳最后那句带着哽咽的质问,和她瞬间泛红的眼圈,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

“黎舜辰……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当时用最冰冷的态度回应了,成功地让她崩溃,让她难堪。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吗?报复她的背叛,让她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感到快意?反而像是心口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地透着冷风?

那种绝望和委屈,不像全然是伪装。尤其是,在他提到“专业问题”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几乎是碎裂般的难以置信。

还有……那份调查报告。元元的出生证明……时间点卡得那么巧……真的就天衣无缝吗?

一个被他强行压下的念头再次浮上水面——如果孩子真的是路寻的,以路寻的性格和家世,怎么会让孩子跟着钟杳杳姓?还取名“慕元”?

“慕”……这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他烦躁地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头的迷雾。

他拿起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那个加密的邮箱。Jason 没有再发来新的调查结果。他盯着屏幕,鬼使神差地,开始重新仔细翻阅之前那份关于元元的报告。

目光一次次扫过出生日期,计算着时间。西岁零九个月……五年前分手是在八月……如果……

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猛地闯入脑海——报告里附带的钟杳杳孕期照片,看起来……似乎比实际月份要更显怀一些?而且背景像是在国外?

还有,元元被诊断为自闭症的病历……日期似乎也有些微妙……

疑点像气泡一样一个个冒出来。当初被愤怒和嫉妒冲昏的头脑,此刻在酒精和深夜的寂静中,反而变得异常清晰。

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恨意,选择性忽略了一些不合逻辑的细节?

真正的怀疑并非源于证据的出现,而是源于内心不愿意接受某个既定事实的挣扎。因为,人们只愿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需要再见一次那个孩子!不是通过冷冰冰的报告,而是亲眼去确认!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变得无比强烈。

他看了一眼时间,己是深夜。这个时候,她会在哪里?在家吗?和那个孩子在一起?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抓起车钥匙和外套,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书房,甚至忘了放下手中的酒杯。

他驱车再次来到了钟杳杳的公寓楼下。仰头望去,那扇熟悉的窗户果然还亮着温暖的灯光。

她还没睡。

他坐在车里,心跳莫名加速。上去?以什么理由?质问她报告的疑点?还是……只是看看那个孩子?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公寓楼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钟杳杳抱着一个用厚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身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脸色在路灯下显得异常苍白焦急。她一边跑一边试图拦车,显然孩子的情况突然不好了。

黎舜辰的心猛地一沉,想也没想就推开车门冲了过去。

“怎么了?”他拦住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钟杳杳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说:“慕……元元!元元突然抽搐了!叫的车还没来……”

她怀里的孩子小脸烧得通红,意识模糊,正在轻微地痉挛着。

黎舜辰的脸色瞬间也变得凝重,他二话不说,一把从她怀里接过孩子,触手一片滚烫,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上我的车!快!”

这一刻,所有恩怨情仇都被抛诸脑后。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生病的孩子而齐心协力。

车子一路疾驰向最近的医院。后座上,钟杳杳紧紧抱着孩子,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和无助。黎舜辰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苍白脆弱、泪流满面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

他猛踩油门,连闯了几个红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急诊室。

一阵兵荒马乱的抢救、检查、输液……医生诊断为小儿高热惊厥,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但需要住院观察。

病房里,慕慕终于安稳地睡去,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呼吸虽然还有些急促,但己经平稳了许多。

钟杳杳虚脱般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儿子的小手,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冷汗,惊魂未定。

黎舜辰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病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看着钟杳杳那副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刚才抱着那个孩子时,那份异常的轻,相较于同龄孩子和那脆弱的感觉,以及孩子无意识抓住他衣襟的小手……都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异而柔软的触动。

这……真的是一个被母亲和“继父”宠爱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吗?

他沉默地去办好了住院手续,又去便利店买了一些水和必需品。

回到病房时,钟杳杳似乎稍微缓过神来了。她抬起头,看向他,眼神复杂,充满了感激、尴尬,还有一丝未散的惊恐。

“谢谢你……”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黎舜辰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目光落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不用谢。孩子……没事就好。”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之前的剑拔弩张和冰冷对峙,在共同经历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吓后,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缓和下来的张力。

“他……”黎舜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经常这样吗?”

钟杳杳摇了摇头,替儿子掖了掖被角,声音很低:“第一次……吓死我了……”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后怕和心疼,那是一个母亲最真实的反应。

黎舜辰看着她自然流露的母爱,再想到调查报告里那些冷冰冰的文字,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他忽然注意到,病床床头挂着的病历卡上,患者姓名写的是“钟慕元”,但年龄栏却似乎被修改过,隐约能看到原本写的似乎是“5岁”,后被涂改成了“4岁”?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Jason发来的新邮件提示,标题是——“关于钟慕元出生证明及医院记录的补充核查发现异常”。

黎舜辰的心猛地一跳。

他看了一眼似乎并未察觉的钟杳杳,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熟睡的孩子,沉声道:“你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有些匆忙地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需要立刻去看那封邮件!真相,似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而在他身后,钟杳杳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眼神再次黯淡下来,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果然……他还是那个冷漠的黎舜辰。刚才的援手,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吧。

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小脸,将所有情绪深深埋藏起来。

她却不知道,匆匆离开的黎舜辰,心中正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裂缝己经出现,微光己然透入。通往真相的大门,正在被缓缓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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