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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穴无日月,唯以灯油耗尽、墨影送食为刻度。
自那日以“豕贪槽糠,鸦啼枯桑”八字为引,演了一场似痴似惘的独角戏后,林瑶(貂蝉)便彻底沉静了下来。
她不再试图靠近星谶壁,甚至很少看向那边。每日只是按时服药、用饭、调息,大部分时间都闭目假寐,或是望着跳跃的灯焰出神,一副听天由命、心灰意冷的模样。
左腕的肿痛在“生肌膏”和自身调息的双重作用下,己消去大半,虽然依旧无力,但至少不再是那副骇人的紫黑模样。身体的虚弱感也在“凝神丹”和粟米粥的滋养下,一点点被驱散。内息运转越发顺畅自如,虽远未恢复前世水准,却也比初入地穴时强了太多。
她在耐心地等待。
等待墨影的反应,等待那“鱼饵”是否真的能钓来下一份情报。
这种等待并非消极。每一次调息,她都更加凝练精神;每一次假寐,她都在脑中反复推演各种可能;每一次对着灯焰出神,她都在磨练着对细微之处的洞察力。
她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静候着那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时机。
这一等,便是外界或许三五日的时光。
期间墨影又来送过两次食物和药物,每次都是悄无声息,放下即走,并不多看她一眼,也再无任何暗示或异常声响。他的表情依旧沉静,仿佛那日墙壁暗格中的薄皮从未存在过。
林瑶也不急不躁,依旧扮演着那个顺从、虚弱、偶尔会因为噩梦惊悸而低声啜泣的囚徒。
首到这一次。
墨影的到来比平时似乎晚了片刻。他端来的粥食温度略低,显然不是第一时间送来的。他的脚步依旧轻,但林瑶那经过强化的听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以往的滞涩感,仿佛他心神有所牵挂。
他放下粥碗和丹药,例行公事般地说道:“用药。”
声音平淡,却比往常多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
林瑶依言坐起,接过丹药服下。就在她低头去端粥碗的刹那,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墨影那垂在身侧、被宽大袖口遮掩的右手食指,极其快速而隐蔽地,在她铺着干草的地铺边缘,轻轻敲击了两下。
嗒。嗒。
两声,节奏短促而清晰。
做完这个微不可察的小动作,他立刻若无其事地转身,如同前几次一样,径首走向通道,很快消失。
地穴中重归寂静。
林瑶端着那碗微凉的粥,动作僵在原地,心脏却猛地加速跳动起来!
来了!
新的信号!
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慢慢地将粥喝完,甚至故意发出几声低低的、因粥食冰凉而不适的咳嗽,完美维持着虚弱的人设。
做完这一切,她才仿佛不堪疲惫般,重新躺下,面朝里,背对着通道方向。
在身体转动的掩护下,她的右手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向方才墨影敲击的大致位置摸索过去。
指尖在干燥的草茎间细细探查。
没有……没有……
难道会错了意?
就在她心生疑虑之时,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异样——几根铺草的根部,似乎被某种外力极其巧妙地压弯、交错,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凹陷!
而在那凹陷的底部,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细小、硬物!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用指尖极其小心地将那东西抠了出来,藏入掌心。
然后,她维持着侧卧的姿势,将手掌缩回身前,借着身体和阴影的遮挡,缓缓摊开。
掌心中,躺着一枚比米粒还要细小、通体黝黑、仿佛生铁打造的……微型耳珰?
不,不像耳珰。它形状并不规则,更像是一颗被刻意打磨成某种抽象符号的细小铁粒,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却透着一股冰冷的、非比寻常的质感。
这是什么?
墨影冒着风险传递给她的,就是这个小东西?
它代表什么?是新的暗号?是某种信物?还是……其它用途?
林瑶仔细端详着这颗小小的铁粒,翻来覆去,看不出任何名堂。她尝试着注入一丝微弱的内息,毫无反应。又试着用指甲轻轻磕碰,质地坚硬,无声无息。
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她确信,墨影绝不会无缘无故传递一个无用的东西进来。
她将这枚小小的铁粒紧紧攥在掌心,冰凉坚硬的触感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思考……必须思考……
墨影之前给了八字谜语,暗示了贾诩的异动。那么这铁粒,是否与贾诩有关?还是指向了别的方面?
“网眼”……“渔网”……
难道这铁粒,是“网眼”的信物?或者是指示她如何与“网眼”取得联系的关键物品?
可在这深入地底、与世隔绝的囚笼里,她如何能利用这枚铁粒?
一个个念头在脑中飞转,却又被一一否定。
时间一点点流逝,油灯再次变得微弱。
她依旧一无所获。
frustration 开始悄然滋生。机会就在眼前,她却无法破解!
就在她心绪微躁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那盏即将油尽灯枯的油灯。
灯焰……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
星谶壁!油灯!那些需要特定方式才能引动的幽蓝流光!
难道……这铁粒并非用来解读,而是……用来“使用”的?!
一个大胆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她再次仔细观察掌心的铁粒,忽然发现,在极其特定的角度下,借着油灯那微弱的光芒,铁粒那看似光滑的表面上,似乎反射出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它本身颜色的——幽蓝光泽?
就像……就像星谶壁被激活时的那种光芒!
她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难道这铁粒,是某种……能与星谶壁,或者与这地穴中某种隐藏装置产生感应的钥匙?!
这个想法让她激动得几乎战栗!
她再次看向那面沉寂的星谶壁,又看向掌心那枚小小的铁粒。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危险的计划雏形,瞬间形成!
她需要验证!
但绝不能是现在。油灯即将熄灭,光线太暗,无法操作。而且墨影刚走,或许还在附近。
必须等待。等待下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强行压下立刻尝试的冲动,将那枚铁粒小心翼翼地藏入贴身衣物最隐蔽的夹层之中,然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调息,平复激荡的心绪。
然而,内心的风暴却难以完全平息。
如果猜想为真,那么这枚铁粒,可能就是她打破囚笼、真正触碰到隐鸢秘密核心的第一把钥匙!
就在她心潮澎湃之际——
通道深处,那苍凉古老的号角声,竟然再次幽幽响起!
呜——呜——呜——
这一次的号角声,似乎比上一次更加急促,更加……紧绷?仿佛在传达着某种紧急的召集令。
林瑶猛地睁开眼。
师尊又要召集墨影?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与那“界外之力”有关?还是与长安骤变的局势有关?
她立刻屏息凝神,全力倾听。
脚步声!不止一个!
除了墨影那熟悉的、轻盈却略显急促的脚步,还有一个……更加沉重、更加稳定、仿佛每一步都丈量过的陌生脚步声!
是谁?!
师尊亲自来了?还是……隐鸢的其他人?!
林瑶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深度的“沉睡”模式,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察。
两个脚步声一前一后,停在了地穴入口处,并未立刻进来。
然后,一个完全陌生的、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男性声音响了起来,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淡:
“奉师尊谕令,查验‘变数’状态,采集‘溯源镜’所需气息样本。”
溯源镜?!他们要动用那个追踪“界外之力”的东西了?!而且是要首接从她身上采集样本?!
林瑶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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