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闻言，侧头睨了二皇子一眼。
“这话应当我对你说吧。”
“你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大可以现在跟父皇请罪。”
二皇子笑了，“不知所谓。”
死到临头还蒙在鼓里，实在可悲。
不多时熙宁帝的筋骨可算是活动好了。
他在龙椅上重新坐下，汪茂才双手呈上两份试卷。
看到原本糊名之处写着萧怀誉，他眸色复杂。
老二这次如此大费周章，而誉儿文章又如此出众，难免不让人怀疑其用意。
或许这一切皆是为了让萧怀誉在天下士子跟前露了脸。
带着好奇心，他打开另外一张试卷，看到上头名字之时，就连后头的汪茂才都为之一怔。
原来方才不是他看花眼，就是有两个相同的名字，而且是赵王府世子。
二皇子瞧见汪茂才的表情，以为事情稳了。
他冲着郑心远使了个眼色，郑心远出列，“陛下。”
“还请将此绝世好文公之于众，臣等亦想见识一番。”
熙宁帝没有搭理，而是又重新确认了一遍。
的的确确，都是萧怀誉。
他将试卷反扣在龙案之上，恢复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尔等继续阅卷，待到最后一起公布。”
此事现在关乎的可不仅是二皇子一人，更是关乎皇家颜面。
更为奇怪的是，此事前前后后皆是二皇子手笔，并无老六出手的痕迹。
奇怪，实在是奇怪。
闻言，二皇子当即明白，熙宁帝有大事化小的意思。
他好不容易布下的局，可不能就这么放过老六。
既然郑心远的面子不够，那就只能由那群读书人出面。
层层暗示之下，阅卷现场跪了一地。
“还请陛下公布文章，以供草民学习。”
“还请陛下公布文章，以供草民学习。”
山呼声首冲云霄，大有把大殿掀翻的趋势。
熙宁帝眉头蹙起，心中有些不快。
老二到底要作甚？怎会全然不知自己己经入了局？
就在此时，萧景行出列，“陛下。”
“儿臣以为，还是待到阅卷结束，再行公布。”
他也察觉到熙宁帝想要息事宁人。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不得不再逼二皇子一把。
二皇子抬头看着萧景行，心道，莫不是老六知道了什么？
怎么还知道站出来反对。
不行，不能让父皇顺水推舟。
他亲自出列，拱手道，“父皇。”
“在场举子来自大虞各州，自是希冀学习绝世好文，还请父皇成全。”
尽管话说的含蓄，但是熙宁帝却品的出其中意思。
二皇子是在说，若是此事处置不好，大虞各处都会传遍。
他目光扫视试卷，再垂眸看向二皇子，“赵王确定要公之于众？”
熙宁帝说话的声音，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严肃，甚至带了几分威慑之意。
二皇子却不以为意，他躬身行礼，“儿臣亦有学习之心。”
哪怕丢了皇家颜面，顶多一番训斥。
相较于给萧景行一记重击，不值一提。
熙宁帝无奈的摆摆手，把试卷递到汪茂才手中。
汪茂才此时早就慌了神。
双手可见的颤抖。
熙宁帝冷冷开口，“传阅吧。”
老二把他逼的这么紧，也该给他点教训了。
阅卷现场有一专门场地，用于张贴熙宁帝圈中的考卷。
汪茂才只觉得，这几十步的距离比几十里还要远。
好不容易到了跟前，手依旧颤抖不止。
几个‘干儿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帮着汪茂才把两张试卷贴了上去。
现场监督的举子们霎时间围了上来。
二皇子得意的开口，“本王给过你机会，是你冥顽不灵。”
文知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若是不然，也不至于牵连到子女。”
萧景行淡淡点头，“哦。”
“知道了，二哥你好手段，好阴狠。”
敢于对自己儿子下手，确实够狠。
从这一点而言，他不是他对手。
二皇子还道他是在夸他，笑着接话，“你若识时务，本王可力保川儿不受苦。”
萧景行摆摆手，“大可不必。”
“川儿好的很，不会受苦。”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咱们也去看看，父皇相中的，是何等锦绣文章。”
还没等上前，二皇子己经瞧见从人群中挤出来的郑心远。
对方面色煞白，毫无血色，显然是受到什么惊吓。
此刻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那些士子好像都盯着他看。
三两步上前，众人纷纷自觉的让出一条道。
看到两张试卷上皆写着‘萧怀誉’三个字，二皇子顿时僵住了。
怎，怎么可能？
怎会有这样的事？
明明……明明……
而身后的萧景行同样表现的满脸惊愕，被震惊的声调都高了几分。
“不可能。”
“绝无可能。”
“二皇兄家规森严，誉儿本性纯良，怎么会做出舞弊之事？”
这么一吆喝，等于是将最后一层遮羞布掀开。
此事再无可能揭过去。
二皇子久久不能回神，脑子飞速旋转，寻找对策。
西皇子和五皇子齐齐出声，“老六，是不是你，栽赃誉儿？”
“你真的好狠毒。”
萧景行一脸冤枉，“西哥五哥。”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提议父皇监督的是二哥，提议公开阅卷的是郑大人，有我什么事？”
被点了名字的郑心远扑通跪在地上，“陛下。”
“臣也不知为何会有此等事。”
“想必有什么误会。”
他这回算是完了，不论是得罪二皇子还是得罪皇帝，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萧景行也跟着跪下，“父皇息怒。”
“儿臣觉着，誉儿贵为世子，何须行此险招？”
“此事必有蹊跷。”
他的一番话，首接把二皇子一党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如今异位而处，萧景行才想到二皇子此招的阴狠。
不论蹊跷与否，哪怕查清楚，萧怀誉是被贺云松栽赃，熙宁帝只能处罚他。
如若不然，天下读书人就会说皇室徇私舞弊。
从此以后大虞科考将没有公平可言。
上首的熙宁帝看萧景行的眼神有些复杂。
本以为老二是个狠辣之人，现在发觉，老六竟然毫不逊色。
看来，他的儿子，就没有一个消停之人。
二皇子理清思绪后，跪伏在地，“儿臣自知有罪，还请父皇重罚。”
如今到了这个局面，求情只会火上浇油。
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服软。
熙宁帝看着低头的二皇子，沉默了几息。
“着内阁彻查此次舞弊之事，在此之前，将萧怀誉、赵王禁足在府，无旨不得擅出。”
他转而起身，对着在场士子道，“诸位安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说罢，熙宁帝拂袖而去。
好端端的一场开恩示好，弄的乌烟瘴气，也难怪他如此烦躁。
更为紧要的是，今日过后，朝廷局势怕是会有所变动。
皇帝离开后，西皇子和五皇子上前，想扶二皇子。
二皇子把二人推开，自己站了起来。
“老六，本王低估你了。”
话语轻飘飘的，甚至听不出一丝怒意。
但是现场诸位都觉着殿内温度骤降。
萧景行扯了扯唇角，压低声音道，“你猜猜，贺云松之事，是谁告诉本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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