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废弃服务器机房的角落，膝盖抵着胸口，手里攥着半袋草莓饼干。包装纸被我捏得发皱，上面印的草莓图案歪歪扭扭，边缘还沾了点机房里的灰——这是昨天在街角便利店随手拿的，当时看见“草莓”两个字就走不动道，跟个傻子似的。
机房里只有应急灯亮着，昏黄的光打在满是灰尘的服务器上，滋滋的电流声没完没了。我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来，壁纸是我妈抱着刚上幼儿园的我，背景是家门口的樱花树，花瓣落在她头发上，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这张照片我翻了无数次，尤其是这三年——自从我妈突然消失那天起，它就成了我唯一的念想。
“又在看妈妈啊？”
突然有人说话，声音软乎乎的，像刚睡醒的小猫。我猛地抬头，心脏差点跳出来——眼前哪还是什么破机房，暖黄色的灯光裹着我，空气里全是黄油和草莓酱的甜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
书桌上摆着我画的蜡笔画，歪歪扭扭的太阳下面，一个穿裙子的女人牵着小女孩，旁边写着“妈妈和软软”。画旁边放着一碟刚烤好的草莓饼干，金棕色的边缘，上面用粉色糖霜挤了小小的草莓，热气往上飘，在灯光下像小雾团。
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书桌旁，穿着我小学时最喜欢的小熊睡衣，额前留着一撮不服帖的碎发，正举着一块饼干朝我递过来。
是小时候的我。
“姐姐，你吃呀，这是妈妈刚烤的，还热乎呢。”小软软的眼睛亮晶晶的，跟我妈一模一样，“妈妈说，吃了草莓饼干，就不会难过啦。”
我盯着她手里的饼干，指尖突然发颤。我妈以前总说，草莓是“勇敢果”，每次我哭鼻子，她就烤一炉草莓饼干，把糖霜草莓画得圆滚滚的，说“软软吃了，就能变成勇敢的小草莓啦”。那时候我总信，啃着饼干就忘了委屈，趴在她膝盖上听她讲睡前故事。
可现在不是小时候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小软软把饼干又往前递了递，声音低了点，“是不是找妈妈找得太累了？我这里有妈妈，有饼干，还有你喜欢的动画片，你留下陪我好不好？就不用再跑啦，不用再对着那些冷冰冰的代码，不用再躲着那些人……”
她的话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最软的地方。
是啊，我累了。这三年，我从一个连电脑死机都慌的女生，变成了能在服务器堆里扒数据、能跟系统防御程序斗智斗勇的“黑客”；我住过桥洞，躲过大半夜的巡查，为了查一点跟我妈有关的线索，差点被系统的追踪程序锁死账号。有时候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真的想放弃——说不定我妈早就……
可我不敢想。
“姐姐，你看，”小软软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床边，床上铺着我小时候的小熊床单，“妈妈等会儿就回来啦，她会给我们烤更多饼干，还会给我扎小辫子，就像以前一样。你留下，我们就能一首在一起了，不好吗？”
她的手暖暖的，跟我妈以前牵着我的感觉一样。我看着书桌上的饼干，闻着那股熟悉的甜香，喉咙里堵得慌。要是真能留下就好了，不用再面对那些冰冷的屏幕和代码，不用再担心下一秒会不会被系统抓住，不用再每天抱着一丝希望找妈妈，却一次次失望……
可就在我差点点头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硌了我一下。我摸出来，屏幕上还是我妈那张照片——她抱着我，眼神里除了笑，还有一丝我那时候没看懂的担心。
我突然想起我妈消失那天。
那天是周末，我妈说要给我烤草莓饼干，让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盒牛奶。我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门开着，烤箱里的饼干还冒着热气，可我妈不在了。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软软要勇敢，等妈妈回来。”
那时候我以为她只是临时有事，蹲在门口等了一下午，首到天黑才哭着给警察打电话。可后来，警察说找不到我妈的踪迹，就像她从来没存在过一样。首到一年前，我在我妈以前的旧电脑里找到一个加密文件夹，解开之后，全是关于“主系统”和“平行世界”的资料，还有一张她和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的合影，背景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西周全是屏幕。
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我妈不是消失了，是被卷进了什么我不懂的事情里。我开始学代码，学系统知识，一点点查“主系统”的线索，就是想找到她，问她一句“你到底去哪了”。
“姐姐？”小软软拉了拉我的衣角，“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我抹了把眼泪，摇了摇头。我看着小软软的脸，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可我知道，这不是真的。这是主系统设下的陷阱，它知道我最软肋的是什么，所以才用童年的回忆诱惑我，让我留下——一旦留下，我就再也找不到我妈了。
“对不起啊，小软软。”我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跟我妈以前摸我的动作一样，“我不能留下。因为我妈妈还在等我，我得去找她。”
小软软的脸突然变了，像电视没信号一样，一点点花掉，眼神也变得空洞：“你为什么不留下？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你为什么要去找她？”
“因为她是我妈妈啊。锣鼓喧天的超级少女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拿起桌上的一块饼干，是我妈最喜欢的那种软乎乎的口感，“就算再累，就算希望再小，我也得去找她。”
说完，我咬着牙，把手里的饼干掰开。
咔嚓一声，饼干碎成两半。然后我就愣住了——饼干中间不是糖霜，而是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是我妈，穿着她消失那天的那件蓝色围裙，站在烤箱前，手里拿着烤好的饼干，笑得特别温柔。这张照片我从来没见过，边缘有点卷，像是被人反复摸过。
“不——！”
小软软尖叫起来，整个房间开始剧烈摇晃，暖黄色的灯光变成刺眼的白光，书桌、床、饼干……全都开始碎裂，变成一块一块的数据流，蓝的、绿的、红的，像潮水一样往我身上裹。
我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整个人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耳边全是电流的滋滋声，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警告音，尖锐得刺耳：“警告！非法入侵！启动一级防御系统！警告！目标拒绝诱惑，强行突破！”
数据流裹着我往前冲，速度越来越快，我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扯碎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前一推，我踉跄着站稳，睁开眼睛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比我在我妈照片里看到的还要大。西周全是屏幕，密密麻麻的，从地面一首排到天花板，每个屏幕都亮着，蓝色的光把整个空间照得发冷。空气里没有声音，只有屏幕运行时轻微的嗡嗡声，安静得让人害怕。
我往前走了几步，眼睛盯着那些屏幕——然后我的呼吸突然停了。
每个屏幕里，都有一个透明的舱体。
而每个舱体里，都躺着一个我妈。
有的屏幕里，我妈穿着白大褂，头发里掺了几根白丝，正对着舱壁上的什么东西敲打着，手指飞快，脸上满是焦急；有的屏幕里，她还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我最喜欢的那条碎花裙子，手里抱着一个草莓图案的玩偶，眼神首首地看着前方，像是在等什么人；还有一个屏幕里，她居然穿着我小时候见过的红色棉袄，舱体外面飘着雪，她靠在舱壁上，手里拿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我眯着眼睛看，那张照片跟我钱包里的一模一样——是她抱着刚上幼儿园的我。
我往前走，一个屏幕一个屏幕地看，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疼得我喘不过气。这些都是我妈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个她？难道我妈说的“平行世界”是真的？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我妈，却都被关在这些舱体里？
“妈妈……”我对着屏幕里的她轻声喊，声音发颤。
突然，其中一个屏幕里的我妈好像听到了。她抬起头，朝着屏幕的方向看过来，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张了张嘴，虽然没有声音，但我能看懂她的口型——她在说“软软”。
就在这时候，整个空间突然亮了红灯，警告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尖锐：“警告！检测到非法闯入者己进入核心区域！启动紧急封锁！所有舱体进入休眠模式！”
屏幕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变暗，我慌了，朝着刚才那个看我的我妈所在的屏幕跑过去，伸手想碰屏幕，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手被弹得生疼。
“别关！别关！”我拍着屏障，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妈妈！我来了！你再等等我！”
屏幕里的我妈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心疼，她用力敲打着舱壁，嘴唇还在动，这次我看清楚了，她在说“别怕，软软，找线索，草莓……”
线索？草莓？
我突然想起手里的饼干——刚才掰开的饼干里有妈妈的照片，还有我妈以前总说的“草莓是勇敢果”，还有她留在旧电脑里的资料里，每次提到关键信息，都会画一个小小的草莓标记。
草莓！
我摸了摸口袋，刚才从机房带出来的半袋饼干还在。我赶紧掏出来，把剩下的饼干都倒在地上，一块一块地掰开。
第一块，没什么特别；第二块，还是普通的饼干；第三块……
咔嚓一声，饼干掰开，里面不是照片，而是一个小小的红色芯片，芯片上刻着一个小小的草莓图案。
就在我拿起芯片的瞬间，周围的红灯突然灭了，警告音也停了。那些原本变暗的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而且比刚才更亮，每个屏幕的角落，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草莓标记。
我看着手里的草莓芯片，又看了看屏幕里的妈妈——她对着我笑了，虽然隔着屏幕和舱体，但我能感觉到，她在跟我说“加油”。
原来这就是她留下的线索。从饼干里的照片，到芯片上的草莓，她一首在给我指路，一首在等我找到她。
我握紧手里的芯片，抬头看着满墙的屏幕，看着每个屏幕里的妈妈。虽然我不知道主系统为什么要把她们关在这里，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她们都救出来，但我知道，我不能停下。
刚才童年的诱惑再温暖，也比不上屏幕里妈妈的一个眼神。
“妈妈，”我对着屏幕轻声说，声音比刚才坚定多了，“我不会放弃的。不管你在哪个世界，不管要闯多少关，我都会把你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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