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彩燕这颗棋子收入麾下之后,黎嘉琪并没有立刻将她调到自己的院子里。
一则太过刻意,容易引起吴紫溪的怀疑。
二则,彩燕还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让她彻底陷入绝境,然后由自己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将她拯救出来的契机。
只有经历过同生共死的考验,这份忠诚,才能变得坚不可摧。
黎嘉琪很有耐心。
她在等待。
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很快,这个时机就来了。
黎府的老太君,也就是黎文博的母亲,常年礼佛,深居简出。
但她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日午后,都要喝一碗用文火慢炖了三个时辰的莲子羹。
这碗莲子羹,从选材到熬制,都由大厨房里最有经验的王妈妈亲自负责,不敢有丝毫的差池。
而负责将这碗羹汤从大厨房送到老太君院子里的,则是一个轮值的差事。
这个差事,看似简单,实则责任重大。
一旦出了任何差错,打翻了羹汤,惹得老太君不快,那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所以,厨房里的丫鬟们,对这个差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这一日,轮值的丫鬟恰好得了急病,上吐下泻。
管事的刘妈妈正为此事发愁,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默默干活的彩燕。
她的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有了主意。
“彩燕,你过来。”
她扯着嗓子喊道。
彩燕听到喊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小跑了过来。
“刘妈妈,您有什么吩咐。”
刘妈妈指了指灶台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今天李家的丫头病了,送羹汤的差事,就交给你了。”
“记住,这可是给老太君的。”
“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仔细你的皮。”
彩燕一听,小脸瞬间就白了。
她知道这个差事的风险,连忙摆手推辞。
“刘妈妈,我……我笨手笨脚的,怕……怕做不好。”
“做不好也得做。”
刘妈妈眼睛一瞪。
“这是命令。”
“你要是不去,就立刻给我卷铺盖滚出黎府。”
她这是在明摆着欺负彩燕老实,拿她当替罪羊。
彩燕被她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眼含泪水,颤颤巍巍地端起了那个装着莲子羹的托盘。
这一切,都被黎嘉琪通过她那无所不在的感知力,“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时机,到了。
彩燕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大厨房。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极为谨慎。
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晃动,会洒了碗里的羹汤。
从大厨房到老太君居住的松鹤堂,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由青石板铺就的回廊。
回廊的两侧,种着几棵高大的梧桐树。
时值深秋,地上落满了枯黄的树叶和积攒的灰尘。
黎嘉琪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回廊尽头的一处假山后面。
她静静地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预设好的“舞台”走来。
她的眼神,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一个最高明的导演,在等待着自己的演员,进入预定的机位。
近了。
更近了。
彩燕己经走到了回廊的中央。
这里,是整个回廊风最大的地方。
就是现在。
黎嘉琪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心念一动。
一股原本静止的空气,在她的操控下,瞬间开始旋转,凝聚。
形成了一股小小的,却极具冲击力的旋风。
这股旋风,卷起了地上堆积的枯叶和灰尘。
然后,在黎嘉琪精准到极致的操控下,它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呼啸着,朝着彩燕的脸,猛地扑了过去。
彩燕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托盘。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当那股夹杂着灰尘和沙砾的旋风,狠狠地撞在她的脸上时。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双眼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啊。”
她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松开了端着托盘的手,抬起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哐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回廊里响起。
那只精致的白瓷碗,连同里面的莲子羹,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上。
摔得,粉身碎骨。
温热的羹汤,溅得到处都是。
也溅了彩燕一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彩燕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因为被灰尘迷住而无法睁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听着那刺耳的碎裂声,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打翻了老太君的莲子羹。
她闯下了滔天大祸。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仿佛己经能看到,自己被管事妈妈们拖下去,打得皮开肉绽,然后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扔出黎府的凄惨下场。
“呜呜呜……”
她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头,绝望地痛哭了起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黎嘉琪,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
她冷眼看着那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身影,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愧疚。
这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中。
风力的大小,灰尘的精准度,彩燕松手的时机。
每一个环节,都被她控制得完美无缺。
这是一场由她亲手导演的戏剧。
而彩燕的绝望,就是这场戏剧所必须的,最完美的情绪铺垫。
只有让她陷入最深的黑暗,当自己伸出援手,将她拉出来的时候。
那份光明,才会显得愈发的珍贵。
那份恩情,才会让她刻骨铭心。
黎嘉琪的内心,无比的冷静。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是松鹤堂的管事妈妈,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带人赶过来了。
好戏,要正式开场了。
黎嘉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而又关切的表情。
然后,她从假山后面,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要以一个“路过”的,善良的“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这个己经陷入绝境的少女面前。
“这是怎么了。”
她故作惊讶地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
哭得正伤心的彩燕,听到这个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浑身一震。
她猛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了那个向她走来的身影。
是二小姐。
在这一瞬间,彩燕那颗己经沉入谷底的心,仿佛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
就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看到了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稻草。
她想都没想,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黎嘉琪的腿。
“二小姐,救救我,二小姐,救救奴婢啊。”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黎嘉琪低下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哭得浑身发抖的少女。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很好。
猎物,己经彻底地,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她轻轻地拍了拍彩燕的后背,用一种安抚的语气,柔声说道:“别怕。”
“有我呢。”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惊慌失措的彩燕,渐渐地镇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松鹤堂的管事张妈妈,己经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气势汹汹地赶到了。
当她看到地上那一片狼藉,和摔得粉碎的瓷碗时,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贱蹄子。”
她指着彩燕,厉声喝骂道。
“竟敢打翻了老太君的羹汤。”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啊。”
她对着身后的两个婆子一挥手。
“把这个贱蹄子给我拖下去,先打二十个板子,再发卖出去。”
那两个婆子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就要去抓彩燕。
彩燕吓得尖叫一声,死死地抱着黎嘉琪的腿不肯松手。
“不要,不要打我,求求你们……”
就在那两个婆子的手,即将碰到彩燕的时候。
一个清冷,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黎嘉琪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张妈妈。
“我的人,谁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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