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黎文博的寿宴,只剩下最后一天。
整个黎府,都沉浸在一片喜庆而忙碌的气氛之中。
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肉的香气。
而被软禁在锦安居的吴紫溪,也没有闲着。
她虽然被剥夺了操办寿宴的权力,但她,依旧是名义上的主母。
她依旧有资格,在明日的寿宴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为自己的夫君,献上一份“压轴”的寿礼。
这是她挽回颜面,彰显自己“贤妻”身份的,最后一次机会。
为此,她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动用了自己最后的私库,通过娘家的关系,重金购得了一幅,前朝画圣吴道子的真迹——《万壑松风图》。
这幅画,是她准备在明日寿宴的最高潮,献给黎文博的惊喜。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即便她失了权,她吴紫溪,依旧是这个家,最有分量,也最有眼光的女主人。
这个消息,自然也通过碧痕,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黎嘉琪的耳朵里。
彼时,黎嘉琪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银剪,仔细地修剪着一盆水仙的叶片。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冬雨,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
“《万壑松风图》?”
她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剪刀“咔嚓”一声,剪下了一片多余的叶子。
彩月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小姐,奴婢听说,这幅画,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若是明日,真让夫人在寿宴上,凭着这幅画出了风头,怕是……怕是会冲淡了您后面的计划。”
黎嘉琪没有说话。
她只是将那盆修剪得清爽干净的水仙,端了起来,凑到鼻尖,轻轻地,嗅了嗅。
一股清冽的,带着一丝丝甜意的幽香,沁人心脾。
“彩月。”
“奴婢在。”
“你说,再名贵的画,若是受了潮,生了霉,会变成什么样?”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彩月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
“那……那自然是全毁了,一文不值了。”
“是啊。”
黎嘉琪放下水仙,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一文不值。”
当晚,夜深人静。
冬雨,依旧在下着,雨点敲打在屋檐和芭蕉叶上,发出单调而催眠的,沙沙声。
锦安居里,一片死寂。
吴紫溪早己睡下,为了明日能有一个好精神,她甚至还特意喝了安神汤。
在她卧房的多宝阁上,那个用最名贵的紫檀木制成的画盒,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画盒里,便是她明日翻盘的所有希望。
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气流,悄无声-息地,穿过了紧闭的门窗,如同鬼魅一般,潜入了这间戒备森严的屋子。
这股气流,没有去惊动任何人。
它像一个最高明的盗贼,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个紫檀木画盒。
气流并没有试图去打开那个机关重重的画盒。
它只是轻轻地,温柔地,萦绕在画盒的周围。
然后,它开始,从这间屋子里,甚至是院子外面,收集着两种最不起眼,也最容易被忽略的东西。
空气中,那些肉眼无法看见的,细微的尘埃。
以及,雨夜里,那无处不在的,的潮气。
黎嘉琪盘膝坐在自己的床上,双眼紧闭。
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了那股被她送出去的气流之上。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也极其耗费精神力的操作。
她要将那些收集来的,亿万颗尘埃,和那些看不见的水汽,凝聚成一股比针尖还要细密的,高压气流。
然后,再将这股气流,从那个紫檀木画盒,唯一的一条,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里,硬生生地,挤进去。
黎嘉琪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的脸色,也因为精神力的高度集中,而变得有些苍白。
终于,在耗费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
那股凝聚了无数尘埃和水汽的,死亡气流,成功地,突破了画盒的防御。
它像一条最阴险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了画轴那最核心,也最脆弱的卷心。
然后,缓缓地,释放。
做完这一切,黎嘉琪才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种脱力般的疲惫,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愉悦的光芒。
她知道,这幅价值连城的《万壑松风图》,己经完了。
那些被她送进去的尘埃和潮气,会在画轴最紧密的卷心处,迅速地,发酵。
一夜之间,就足以让那张脆弱的宣纸,生出最丑陋的,无法挽回的霉斑。
而明天,当吴紫溪,在所有宾客面前,满怀期待地,展开这幅她引以为傲的“杰作”时。
她看到的,将不会是什么万壑松风。
而是一场,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盛大的,发霉的噩梦。
黎嘉琪缓缓地,躺回了床上。
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明天的正餐,太过血腥。
那么,就让这道“开胃小菜”,来为这场最后的盛宴,拉开一个足够华丽,也足够有趣的序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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