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家嬷嬷突如其来的哭诉和跪求,林知心中一惊,连忙让小草将其扶起。
“嬷嬷快起来,有话慢慢说,苏夫人怎么了?”林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苏婉清的母亲?那位在赏花宴后严厉训斥过苏婉清的妇人?她出了什么事?
嬷嬷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诉说。原来,苏婉清的父亲在京城为官,卷入了朝堂新政的一桩贪墨案中,虽证据尚未确凿,但己被停职查办,软禁府中。
苏夫人听闻噩耗,心急如焚,本想立刻打点行装上京打点,却不料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情况甚是危急。
“夫人病中一首念叨……念叨小姐年少持重,或有主意……老奴实在没办法了,才斗胆来求林小姐!求您看在同为凉州女儿的份上,想法子给我们小姐递个话,拿个主意吧!”嬷嬷说着又要跪下。
林知听得眉头紧锁。
朝堂大案!这可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插手的事情。
苏夫人病急乱投医,竟然求到了她这里?这未免太不合常理。
但转念一想,她立刻明白了。
定然是她在王府夜宴和秋狩上的表现,尤其是那种“机变谋略”的名声传了出去,让绝望中的苏夫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再加上苏婉清之前对她态度的微妙变化,或许默许甚至暗示了嬷嬷前来?
这是一个烫手山芋。
帮,她凭什么帮?怎么帮?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把自己也拖进朝堂斗争的漩涡。
不帮,于情于理似乎又说不过去,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苏婉清……
林知脑中飞快权衡。
最终,她叹了口气。
她做不到见死不救,尤其是对方求上门来,但她绝不会莽撞行事。
她先温言安抚住嬷嬷:“嬷嬷先别急,夫人病体要紧。我人微言轻,朝堂大事不敢妄议,但或可试着为夫人延请一位良医。”
她立刻吩咐小草:“小草,你拿我的对牌,立刻去城南‘济世堂’,请王老大夫过府为苏夫人诊治。就说……就说是我远房姨母急症,诊金加倍。”王老大夫是凉州有名的神医,但性情古怪,出诊全看心情。
林知之前因“知白居士”的文章间接帮过济世堂一次(一篇关于药材流通的文章),王老大夫承她情,或许会答应。
“另外,”林知又写了一张便条,交给嬷嬷,“嬷嬷将此条交给苏姐姐。只说是故人所赠,或可静心。”
便条上只有一句话,摘自她之前为翰墨斋写的一篇杂文:“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无法给出具体建议,只能送去一点精神上的慰藉和暗示,相信以苏婉清重生的心智,能明白其中的鼓励和“等待转机”之意。
她能做的,仅此而己。剩下的,要看苏婉清自己和她父亲的造化了。
嬷嬷千恩万谢地走了。
送走嬷嬷,林知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些高门大户的倾轧斗争,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她更加坚定了要尽快积累力量,拥有自保能力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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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的精神紧绷,让林知有些吃不消。她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暂时抛开那些阴谋算计。
“小草,走,我们出去逛逛。”林知换上一身最普通的细布衣裙,戴上帷帽,决定去市井透透气。
“真的吗小姐?太好了!”小草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她年纪小,早就闷坏了。
主仆二人悄悄从后门溜出林府,融入了凉州城热闹的街市。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林知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久违的烟火气,胸中的郁结似乎都散了不少。
“小姐小姐,你看那边有捏糖人的!”
“哇!好香的胡饼!”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买些丝线?您的荷包都快磨破了。”
小草像只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兴奋地指东指西。
林知笑着,由着她牵引,感受着这简单的快乐。
她们在摊贩间穿梭,买了两支甜糯的糖糕,一边走一边小口吃着;看了一会儿杂耍艺人的表演,投了几枚铜钱;甚至还在一个卖旧书的地摊前驻足良久,林知淘到了一本几乎散架的、关于地方民俗传说的残卷,如获至宝。
“小姐,您好像很开心。”小草咬着糖糕,含糊不清地说。
林知愣了一下,是啊,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单纯的开心过了。
穿越以来,不是生死危机就是勾心斗角,几乎忘了生活原本的模样。
“嗯,很开心。”她笑着揉了揉小草的头,“以后我们经常出来走走。”
就在这时,旁边绸缎庄里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衣着华贵、满脸骄横的丫鬟,正在大声斥责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女孩,说女孩弄脏了她家小姐要买的布料,要她赔钱。
女孩吓得瑟瑟发抖,哭个不停,周围人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上前。
那骄横丫鬟,林知有点印象,似乎是那个总在诗会上针对苏婉清、也曾用言语挤兑过她的李侍郎千金的贴身婢女。
林知眉头微蹙。
她本不想多事,但看着那小女孩惊恐的样子,实在心下不忍。
她正要上前,小草却抢先一步,叉着腰,气鼓鼓地对那骄横丫鬟道:“你凶什么凶!不过是一点浮灰,弹掉就是了!凭什么欺负人!你家小姐没教过你道理吗?”
那丫鬟被小草这突如其来的一怼,愣了一下,随即大怒:“哪里来的野丫头,敢顶撞我?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家!”小草虽然有点害怕,但护主(以及同情弱小)的心让她壮起了胆子,“欺负人就是不对!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常说,做人要讲道理!”
那丫鬟顺着小草的目光,看到了站在后面、戴着帷帽的林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气度沉静,不像普通人家。
她稍微收敛了点气焰,但仍嘴硬:“她弄脏了料子是事实!”
林知缓缓走上前,声音透过帷帽,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料子若是脏了,损失多少,我赔给你。但你对这小姑娘又推又骂,惊吓了她,是否也该道个歉?”
她的出现和冷静的态度,让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起来。
“这位小姐说的在理!”
“就是,李家丫鬟也太跋扈了!”
“赔料子钱就是了,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那丫鬟没想到有人真会出头,而且似乎不太好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家小姐虽骄横,却也叮嘱过近来凉州水深,莫要轻易得罪不明底细之人。
她最终悻悻地接了林知递过来的银钱,嘟囔了几句,也没道歉,灰溜溜地走了。
那小女孩的母亲此时也闻讯赶来,对着林知千恩万谢。
周围人也投来赞许的目光。
小草挺起小胸脯,一脸与有荣焉。
【小草忠诚度+10!成就感+1!获得状态:【市井小善】(心情愉悦)。】
林知心中也泛起一丝淡淡的暖意和舒畅。
这种凭借自身力量(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银钱和气势)帮助他人、获得认可的感觉,与在权贵间周旋的惊心动魄完全不同,是一种踏实而温暖的“快乐”。
经此一事,主仆二人也没了闲逛的心思,便打道回府。
刚回到小院不久,王府的侍卫便来了,带来的却不是“书”,而是一个消息和一个任务。
“王爷吩咐,三日后启程回京。请林小姐早做准备,随行伺候。” 另外,侍卫递过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
“王爷说,小姐近日‘读书’辛苦,此物予小姐赏玩。”
林知接过锦盒,心中巨震! 回京?!这么突然? 还有赏赐?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打开锦盒,里面竟是一支通体莹润、雕工精美的白玉簪子,玉质极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赏赐……未免太过私人化和贵重了。完全不似萧煜以往的风格。
她猛然想起今日在街上教训李家丫鬟的事……难道,他知道了?这是在表达……满意?满意她“路见不平”?还是暗示她,她的“表现”值得奖赏?
一种被全方位监控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她刚刚轻松些许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但回京……京城,那是权力的中心,是风暴的漩涡,也是……原主父亲涉案的地方(苏家父亲就是在京城出事的)。
机遇与危险,都将无限放大。
她的凉州生涯,即将告一段落。新的篇章,就要在波澜诡谲的京城展开了。
而此刻的她还不知道,那支白玉簪,并不仅仅是赏赐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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