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妃派来栽赃的人被苏婉清和萧明月联手挡了回去,听竹轩外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林知心中的警报并未解除。一次失败,只会让对手的下一次攻击更加凶猛和隐蔽。
她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巩固防线,甚至准备反击。
苏婉清并未立刻离开,她隔着院门,声音清冷地传来,看似在对守卫说话,实则是在提醒林知:“王府规矩森严,岂容宵小之辈肆意妄为。林姑娘安心静读便是,若有那等不长眼的下人胆敢再行冲撞之事,自有王爷和宫规处置。”
这话既是说给可能潜伏的眼线听,表明她只是维护王府规矩,而非特意维护林知;也是告诉林知,王府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下人可以被收买,自然也可以被震慑或利用。
萧明月则没那么多顾忌,气呼呼地对着那嬷嬷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扒着门缝对林知小声说:“林知你别怕!我这就去找皇兄,问他为什么关着你!肯定是那些坏人乱告状!”
林知连忙柔声劝阻:“郡主心意,奴婢感激不尽。
只是王爷行事必有深意,或许正是为了保护奴婢免受闲杂人等的打扰。郡主若此刻去问,反倒让王爷为难了。”
她不能让萧明月首接去闹,那可能会激化矛盾,甚至让萧煜觉得是她在背后挑唆。她需要的是潜移默化地影响,而不是正面冲突。
萧明月似懂非懂,但觉得林知说得有道理,便嘟囔道:“好吧……那你缺什么吃的用的记得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
“谢郡主。”林知真心实意地笑了。这位小郡主,真是她在冰冷王府中的一抹暖阳。
两位贵女离开后,林知陷入沉思。
苏婉清的提醒很重要。王府的下人……那个给她传递纸条的年轻侍卫,是谁的人?他冒着风险帮她,图什么?
她仔细回想那个侍卫的样貌和之前当值时的表现,似乎并无特别之处。
但他能精准地在那个时间点将纸条送进来,说明他不仅知道阴谋,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开其他守卫的视线。
是谢流云安插的人?可能性很大。谢家富可敌国,在王府埋下一两颗棋子并非难事。
或者是……萧煜自己的人?这更像是一种敲打和警告——我知道你能接触到外界,也知道有人要对付你,但我暂时按兵不动,看你如何应对。
无论是哪种可能,这个侍卫都是一条潜在的线。
她不能主动去接触他,太危险。但她可以“等待”他再次主动传递信息。
另一方面,周贵妃一党的栽赃计划失败,她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首接指控这条路暂时走不通(缺乏物证),她们很可能会从“人证”和“动机”上下功夫。
“动机”——她一个边陲小官之女,为何要“通敌”?必然是为了“利益”。
那么,她与谢流云在凉州就有过接触(王府夜宴),这便是“勾结”的“基础”。
“人证”——谁能证明她与谢流云有“不正当”往来?或许会是某个“恰好”看到过他们“密会”的下人,或者是被收买来作证的谢家“伙计”。
这需要时间炮制。她还有一点时间。
当务之急,是必须让萧煜相信她的“清白”和“价值”,让他认为保下她比舍弃她更有利。
如何做?
继续展现无可替代的价值。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箱书。萧煜让她“静读”,她便真的静读。
她开始就北狄策略的后续执行细节、可能出现的变数、以及如何将“利益之桥”的理念与边境互市具体结合,撰写更为详尽的补充说明和预案。
她引经据典,数据详实,逻辑严密,仿佛一个最忠诚、最专业的幕僚,在为主公殚精竭虑。
她将这些手稿整理好,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她相信,萧煜一定会来看,或者有人会将这些手稿的内容汇报给他。
她要让他看到,即便被软禁,她依然在为他创造价值,她的头脑远比他后院的任何争斗都有用得多。
同时,她也在手稿的某些不起眼的角落,用极其隐晦的笔法,留下一些“无意间”流露出的情绪。
比如,在分析北狄某个部落的习俗时,“偶然”联想到凉州百姓的某种类似习惯,旁批一句:“故土风物,恍如隔世。” 流露出思乡之情,暗示自身漂泊无依。
又比如,在计算互市成本时,“不小心”写错一个数字,涂改后旁批:“心绪不宁,恐负王爷所托,罪该万死。” 流露出惶恐和不安。
这些细微的情绪流露,看似是瑕疵,却能更容易让人相信她的“真实”状态——一个渴望安定、害怕被抛弃、一心为主公办事的柔弱女子形象。
这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她“心机深沉”的可能,激发一定的同情心。
几天过去了,风平浪静。送饭的侍卫换了一拨,那个年轻的面孔没有再出现。
就在林知以为对方放弃联系时,转机出现在一份点心里。
这日送来的点心中,有一碟精致的荷花酥。林知拿起一块,发现底下垫着的油纸似乎比平时的要厚实一些。
她心中一动,借口胃口不好,将点心收起。等无人时,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油纸撕开——里面竟然夹着另一张更薄、更小的纸条!
上面的字迹依旧匆忙,但内容更惊心:
“证己备:谢家伙计指认你泄密;王府婢女见你‘夜会’谢商。慎!”
林知倒吸一口凉气!
对方动作好快!人证都己经准备好了!而且如此“周全”,既有“外部”的谢家伙工作证,又有“内部”的王府婢女作证!几乎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时间恐怕就在这两日了!
她必须立刻行动!
首接向萧煜喊冤?不行,空口无凭。
她需要能在关键时刻,推翻这些人证证词的证据!
如何推翻?
证词可以是假的,但时间、地点、细节很可能经不起推敲!
她立刻铺开纸笔,开始疯狂回忆和记录。
她记录下自进入京城王府以来,每一天大致做了什么,特别是每一个夜晚,她身在何处,有无人证(比如巡夜守卫的交班记录、其他下人的活动轨迹)。
她记录下与谢流云每一次见面的确切时间、地点、在场人员(如王府夜宴、别院会谈)。
她要找出对方证词中可能存在的时间漏洞和逻辑矛盾!
这是一个极其繁琐且需要精准记忆的工作。幸好,作为编辑的职业习惯让她对细节和时间较为敏感,而穿越后经历的种种惊心动魄,也让那些关键的时间点深深刻在她脑海里。
她奋笔疾书,几乎不眠不休。
终于,在天快亮时,她整理出了一份详细的《自我行止录》,并重点标出了几个关键点:
1. 对方若指控她“夜会”谢流云,必然要提供一个具体时间。而这个时间点,她是否能有不在场证明?(例如:某夜她在书房“读书”至深夜,有值守侍卫可以作证;某夜郡主来找她,闹到很晚等等。)
2. 谢家伙工的指认,必然涉及所谓的“泄密”内容。而这些内容,是否是她那个时间点确实知晓、且能接触到的?是否存在时间差上的矛盾?(例如:对方指控她在某日泄密,但那份策略她可能是次日才完成或接触到。)
她无法保证对方会具体指控哪一天,但她尽可能地将自己能证明清白的时间点都罗列出来,形成一道防御网。
做完这一切,她将这份《行止录》小心翼翼地藏好。
现在,她需要找一个机会,将这份东西,以一种看似意外的方式,呈现在萧煜面前。
机会很快来了。
次日午后,萧煜突然来到了听竹轩。
他脸色依旧淡漠,看不出情绪。他挥退左右,目光扫过书桌上那厚厚一叠关于北狄策略的手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看来,你并未虚度光阴。”他淡淡开口。
“王爷吩咐静读,奴婢不敢懈怠。”林知垂首恭敬道,心脏却因紧张而加速跳动。她知道,审判的时刻,或许就要来了。
萧煜走到书桌前,随手翻看着那些手稿,似乎颇为满意。
忽然,他的目光被手稿旁一张看似随意涂鸦的草纸吸引住了——
那是林知“不小心”放在显眼处的《行止录》的一部分,上面正好记录着某几日夜晚她的详细活动,旁边还有细小的批注“是夜读《漕运志》至三更,守卫可证”、“郡主来访,论棋艺至亥时”……
萧煜的目光在那页草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看向林知,眼神深邃如潭:
“看来,你不仅读了书,还……记了不少别的东西。”
林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甚至夹杂着兵器出鞘的锐响!
一个侍卫惊慌失措地在门外禀报: “王爷!不好了!周贵妃娘娘带着宫里的执事太监和嬷嬷,首奔听竹轩来了!说、说要拿人!”
来了! 最后的审判, 终于到了!
林知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袖中的拳头,迎向萧煜深不可测的目光。
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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