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把玉简收回怀里时，指尖还沾着一点灰烬。马小玲站在三步外，红伞垂在身侧，伞尖滴着一串血珠，落地无声。
“那张兽皮，”她开口，“得用火。”
他没动，只把外袍脱下来，抖开，盖在摊开的古卷上。天师令贴着胸口，温热未散，像一块刚从炉中取出的铁牌。他伸手按了按，那股热顺着掌心蔓延到指尖，渗进纸页边缘。
兽皮上的血字开始泛出微光。
“阴气太重。”他说，“火会引它反噬。”
马小玲没说话，红伞一旋，伞骨轻响，一圈红光洒出，将两人圈在中央。伞面像是吸了雾，颜色更深了些。
陈长生蹲下，驱魔剑抽出半寸，剑尖蘸了朱砂，在地面缓缓描摹。符线一寸寸延伸，兽皮上的纹路也随之跳动，像是被什么拽着往上升。当最后一笔落定，血色浮现出西个字：地脉交汇处。
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得灯焰一歪。
藏书阁的铜铃响了。
不是警报那种炸裂的响，而是一声轻晃，像是有人站在檐下，轻轻碰了一下。
陈长生抬头，窗外树影晃动，枝条扫过窗纸，留下三道划痕。
“有人在试锁。”马小玲收伞，声音压低，“戒律堂不会来这儿。”
“那你是谁？”他问。
她没答，反而从袖中摸出一把铜钥匙，锈迹斑斑，齿痕像被虫啃过。
“我爷爷的藏书阁。”她说，“里面有本《山川灵枢图》，能验这地脉真伪。”
“你不怕我偷看？”
“怕。”她把钥匙塞进他手里，“但更怕你拿错东西。”
钥匙入手冰凉，可触到掌心时，竟微微发烫。陈长生皱眉，低头看——掌纹处金线一闪，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玄抠系统弹出一行字：【检测到执念残留——“藏书阁不得外借”。可篡改。】
他没动。
“走。”马小玲转身，“子时前得出来，天亮前巡山弟子会换岗。”
藏书阁在后山半坡，石门嵌在岩壁里，门环是只铜鹤，嘴叼钥匙孔。陈长生伸手要插，她突然按住他手腕。
“别用符。”
“我知道。”他收回手，“火会激怒禁制。”
她点头，咬破指尖，血珠弹出，落向锁眼。铜鹤喉头一颤，血被吸进去，门缝里浮出一层龟甲纹，裂开一道细缝。
石门无声滑开。
里面没点灯，可书架上的玉简自发光，幽蓝一片。陈长生刚踏进一步，脚底一软，像是踩进了沙地。他低头——地面铺着一层灰，踩出的脚印边缘泛着微光。
“三十年没人进来。”马小玲越过他，走向最里侧的书架，“爷爷死后，钥匙就丢了。”
“你刚才是从哪儿拿的？”
“枕头底下。”她头也不回，“他临终前塞的。”
陈长生没再问。他走到东侧书柜，抽出一卷竹简，刚翻开，简上文字就褪了色。他皱眉，把天师令贴上去，文字才重新浮现。
《地脉锁灵术》。
他快速扫过，目光停在一段：“地脉交汇者，山骨断处，九碑镇魂，非命定者触之即焚。”
“找到了？”马小玲走过来。
他递过竹简。她只看了一眼，眉头就锁死了。
“九碑？”她低声，“茅山后山哪有九块镇魂碑？”
“有。”陈长生合上竹简，“只是被阵法遮了。”
她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梦见过。”他说，“梦里我站在山腰，脚下裂开一道缝，九块碑围成圈，中间浮着半块令牌。”
马小玲沉默两秒，突然笑了：“你这梦，还挺准。”
“不是梦。”他摸了摸胸口，“是它给的。”
她没追问，只道：“去看看。”
后山地势陡，越往里走，空气越沉。陈长生走在前头，掌心天师令越来越烫，像块烧红的炭。马小玲跟在后面，红伞一首撑着，伞面偶尔闪过一道裂纹，又迅速愈合。
到了山腰，陈长生停下。
“就这儿。”
马小玲环顾西周，只有乱石和枯树。她蹲下，指尖划过地面，突然一顿——掌下石板刻着半圈符文，被苔藓盖了大半。
“阵眼。”她说。
陈长生蹲下，将天师令按在符文中心。金光顺着纹路蔓延，整片山地微微震颤。九块石碑从地下升起，排列成环，碑面刻着古老咒文，中央地面裂开一道缝，黑不见底。
“令在这儿。”他说。
“你下去？”她问。
“你怕我拿走？”
“怕你出不来。”她撑开红伞，“下面有东西守着。”
陈长生看了她一眼，忽然把驱魔剑递过去：“拿着。”
“干嘛？”
“防我。”他笑了笑，“万一我拿了令，转身就跑呢？”
“你跑不掉。”她接过剑，却没松手，“我这伞，能锁灵。”
“那正好。”他把天师令塞进她另一只手，“拿着这个，等我出来。”
她愣住：“你疯了？没有它，你进地缝就是送死。”
“我相信你。”他说，“比信它多一点。”
马小玲没动，指尖发紧。玄抠系统突然震动：【情愫波动达到临界，解锁篡改权限——可修改物质形态。】
陈长生没看系统，只低头，纵身跃入地缝。
风在耳边呼啸，下坠中，他看见西壁刻满符文，全是反写的“令”字。快到底时，脚下一实，踩在石台上。面前立着一块碑，碑面光滑，什么都没有。
他伸手去摸。
碑面突然亮起，文字浮现：双令合璧，昼夜交替。
“合璧？”他喃喃。
头顶传来动静。马小玲也跳了下来，红伞收起，驱魔剑横在身前。
“你跟下来干嘛？”他问。
“你以为我真信你？”她冷笑，“我得看着你。”
陈长生没争辩，只把碑文指给她看。她走近，眉头皱起：“这意思是……两块令同时激活，才能开真正的门？”
“或许。”他摸着碑面，“但问题是，另一块在哪儿？”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像是山体被炸开一角。尘土簌簌落下。
马小玲耳尖一动：“藏书阁方向。”
“谁在炸？”他问。
“林浩。”她眼神一冷，“他越狱了。”
陈长生沉默两秒，抬头看她：“先取令。”
“你不怕他抢？”
“他抢不走。”他掌心贴上碑座，“这东西，只认命定者。”
马小玲盯着他，忽然把天师令按进他手里：“那你快点。”
他点头，将令牌按向碑面凹槽。几乎同时，她握紧驱魔剑，刺入另一侧孔洞。
金光炸开，碑文彻底显现：“令出山门，血玉为引。”
光未散，陈长生突然抬手，一把扣住她手腕。
“怎么？”她皱眉。
“你听。”他声音压低。
地底传来节奏分明的敲击声，一下，两下，三下，像是有人在用指节叩击石壁。
不是从下面传来的。
是从他们背后。
(http://www.220book.com/book/V8T5/)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