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的指尖还压着锁骨上的血纹，那东西像活物般搏动，与怀中残令的震颤同频。马小玲的剑尖压着他的皮肤，划出一道细线，血珠顺着喉结往下淌。他没动，也没解释，只是把残令往衣襟深处塞了塞。
“你再往前半寸，”他声音低，“血玉就炸了。”
马小玲手腕一抖，剑势未收，却不再逼近。她盯着他锁骨上的纹路，那血丝正缓缓游走，像是在寻找什么。
林间风起，树叶沙沙作响。圣女的笑声从树影深处传来，不紧不慢，像在看一场早己写好结局的戏。
“你们两个，倒是配。”她声音轻飘，“一个被血玉认主，一个拿着驱魔龙族的剑，偏偏还站在一起——况天佑要是看见，怕是要笑出声。”
陈长生没理她，低头看了眼掌心。残令还在发烫，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击。玄抠系统在他意识里嗡鸣，情绪波动值飙升到七十八，未来片段强行涌入——
茅山主殿崩塌，天师令碎成粉末，血玉悬浮在废墟中央，缓缓裂开，里面爬出一只通体猩红的手。
他猛地闭眼，掐住自己大腿，用痛感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暖意从记忆深处挤进来——马小玲昨夜塞香囊时，手指蹭到他掌心，说了句“别死太快”。
系统反馈瞬间变化：【窥见片段更新：血玉未碎，残令金光笼罩主殿，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手持长刀劈向血玉】
画面一闪而逝。
他睁眼，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沾血，在残令上画了个符。金光乍现，血玉连接的那根红线“啪”地断裂，像是被无形的剪刀剪断。
“别碰血线！”马小玲突然出声，剑尖一挑，将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挑开。那丝线落地即燃，发出腐肉般的焦臭。
“那是南疆祭司的脊椎骨炼的引魂线，沾上就脱不了身。”她咬牙，“你刚才差点把自己炼进去。”
陈长生没答，只觉胸口一闷，残令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首冲血玉。两物相撞，无声无息，却让整座山峰震了三震。
地面裂开，阴尸从缝隙里爬出，指甲抠着岩壁，动作僵硬却极快。它们身上缠着红绳，绳头连着血玉，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着。
“以身为媒，以血为引。”陈长生突然开口，把手按在心口。护主灵纹自动浮现，金色丝线从皮肤下钻出，缠上手臂，一路蔓延至指尖。
马小玲愣了下，“你从哪听来的？”
“刚才听见的。”他没多解释，“你要是不想被阴尸啃了，就赶紧帮忙。”
她皱眉，抬手咬破手腕，血滴落，在他周身画出北斗七点。最后一滴血落定时，她剑尖一挑，刺入他脚下的石缝。
“天罡引气，地煞通灵！”
话音落，陈长生体内灵力如决堤洪水，冲向残令。那东西在半空剧烈震颤，金光暴涨，化作一张大网，罩住整个法阵。
血玉开始哀鸣。
那声音不像是从实物发出，更像是从人脑子里钻出来的，带着刺痛感。圣女的身影在林间闪现，右手托着半块血玉，左手结印，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封住它？”她冷笑，“血玉和天师令本是一体，你越压，它反噬越狠。”
陈长生没理她，手指结出复杂手印，动作像是被人操控。护主灵纹的金光顺着经脉游走，最终汇聚于指尖。他猛地一指血玉，九字真言脱口而出：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残令应声而动，化作巨剑，首劈血玉。
圣女脸色骤变，抬手将血玉碎片抛出。碎片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血珠，每颗血珠里都钻出一只拇指大的蛊虫，振翅扑向金光大网。
马小玲早有准备，甩手三张火符，火光腾起，形成火墙。蛊虫撞上火焰，瞬间烧成灰烬，焦味弥漫。
“有趣。”圣女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你比况天佑有趣多了。”
陈长生没空搭理，只觉胸口一空，灵力几乎被抽干。残令缓缓落回掌心，金光消散，血玉碎片散落一地，只剩中央一块还悬浮着，表面浮现出三个古篆——“瑶池”。
他伸手去捡，指尖刚触到，玄抠系统突然震动：【检测到瑶池坐标波动，建议立即封印】
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碎片上。金光一闪，碎片被封入残令内部。
“你看这个。”马小玲用剑尖挑起另一块碎片，背面朝上。上面刻着复杂星图，线条细密，像是某种阵法。
陈长生凑近一看，瞳孔微缩。这布局，和禁地石殿地面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她们的目标不是天师令，是石殿。”
话音未落，地脉突然震动。远处传来山石崩塌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下苏醒。他怀中的残令再次发烫，玄抠系统警报声尖锐：【空间波动增强，三分钟内地脉将裂】
“走！”他一把拽起马小玲，转身就往山后冲。
身后，石殿轰然坍塌，尘土冲天。月光下，他掌心的血玉碎片投出一道光斑，缓缓移动，最终停在某个方向，凝成一个箭头。
马小玲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废墟，“你刚才用的那手印，不是茅山的。”
“我知道。”陈长生握紧残令，“是血玉教我的。”
她猛地停步，盯着他，“你让血玉碰你神识？”
“它想吞我，我让它以为得手了。”他扯了下嘴角，“然后反手把它关进天师令。”
马小玲没说话，只把剑握得更紧。
两人一路疾行，穿过断崖，跃过溪流。身后山体持续震动，像是整座茅山都在移位。陈长生能感觉到，残令里的血玉还在动，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呼唤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他突然开口，“圣女最后那句话，不是威胁，是提醒。”
“哪句？”
“你说你比况天佑有趣多了。”他眯眼，“她不是在夸我，是在确认什么。”
马小玲脚步一顿，“你是说……她本来以为你会像况天佑一样？”
“不止。”陈长生停下，低头看掌心。光斑的箭头微微偏转，指向更深的山林，“她以为我会失控，会和血玉融合，会变成另一个‘他’。”
“所以她才笑。”
“对。”他抬头，“但她没想到，我能用情念反控系统。”
玄抠系统在他意识里安静下来，情绪波动值回落至正常。刚才那一战，他靠愤怒窥见危机，靠回忆稳住心神，最后用执念逆转血玉的侵蚀。
这才是破局的关键。
“前面是禁地边缘。”马小玲指着前方一道石门，“再过去就是无人区，连茅山志都没记载。”
陈长生点头，正要迈步，残令突然剧烈震动。他低头一看，封印血玉的金光正在龟裂，一丝红光从缝隙里渗出。
“它在回应什么。”他低声说。
马小玲抬剑，剑尖对准残令，“要不……我劈了它？”
“别。”他迅速将残令塞进怀里，“它现在是我的 bait。”
“什么？”
“诱饵。”他咧嘴一笑，“她们想拿血玉开石殿，我就让她们以为血玉还在动。”
马小玲瞪他，“你玩得起？”
“玩不起也得玩。”他拍拍衣襟，确保残令不会掉出来，“不然下回来的就不只是圣女了。”
两人穿过石门，脚下土地变得松软，空气中多了股铁锈味。远处，一座孤峰耸立，山体漆黑，像是被火烧过。
光斑的箭头稳稳指向那座山。
“去那儿？”马小玲问。
“不去也得去。”陈长生摸了摸锁骨上的血纹，那东西己经不再搏动，反而安静下来，像是睡着了。
“它认主了。”他喃喃。
“谁？”
“不是我。”他抬头看向孤峰，“是那个还没露面的。”
马小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皱眉，“那山……以前不是这个形状。”
陈长生没答，只觉怀中残令又是一烫。他伸手按住，指尖触到衣料下微微凸起的边缘。
那东西正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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