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夹缝的黑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玄光剑的蓝光、凤髓玉的红光和小红龙的龙气，在这片墨色里撑着三簇微弱的光团。新天魔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像无数根细针，刺得人耳膜发疼，周围的光点——那些未选的时间线，此刻都泛着淡淡的黑气，像被墨染过的星星，一个个往下沉，仿佛要被黑暗彻底吞噬。
“师父，你还好吗？”石光紧紧握着玄光剑，剑身的蓝光比刚才弱了些，却依旧固执地缠在凌砚秋的手腕上，像在拉着他，不让他被黑暗卷走。他能感觉到，师父的气息越来越弱，后背的衣服己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隔着光团都能摸到那份冰凉。
凌砚秋摇摇头，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凤髓玉，玉佩的红光也黯淡了不少，只有在碰到玄光剑的蓝光时，才会微微闪一下——那是父亲凌苍澜的善念在提醒他，不能倒下。可就在这时，他眼前的黑暗里，突然飘过来一个格外亮的光点，不同于其他泛着黑气的光点，这个光点是暖黄色的，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被子，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
“那是什么？”凌月眠的通灵白光突然跳了跳，她指着那个暖黄色的光点，小眉头皱起来，“我好像能听到里面有声音，是……墨香？还有人在说话，很热闹。”
小红龙抱着坐标仪，屏幕上的红色细线己经快全黑了，只有中央的黑色光点还在闪烁，像是在和那个暖黄色的光点较劲：“不对劲，这个光点没有黑气，反而有‘活气’，但……太干净了，干净得像假的！”
可没等小红龙说完，那个暖黄色的光点突然炸开，化作一道光门，门后不是黑暗，而是一条热闹的街——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得发亮，路边的画摊支着蓝布棚，棚下挂着一幅幅山水花鸟，墨香混着街边茶馆的茶香，顺着光门飘出来，落在凌砚秋的鼻尖。
“这是……北平琉璃厂？”凌砚秋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挪，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太熟悉这条街了，清末那年，他化名秦方在这里找过墨无常，找过父亲的踪迹，可眼前的琉璃厂，没有义和团的混乱，没有天魔的阴影，只有寻常的人间烟火：穿长衫的书生在画摊前驻足，扎着辫子的小孩追着卖糖人的跑，茶馆二楼传来说书先生的醒木声，“啪”的一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光门里，一个穿着素色长衫的男人正坐在画摊后，手里握着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画着一枝梅花。男人的侧脸很熟悉，眉眼间和凌砚秋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他眼底的疲惫和沧桑，多了几分平和——那是“如果凌砚秋当年没有成为玄光主”的自己，是一个普通的画师，没有千年守护的责任，没有天魔的追杀，只有一方画摊，一缕墨香。
“你来了。”画师抬起头，对凌砚秋笑了笑，笑容里没有任何防备，只有真诚的平和，“我等你很久了，或者说，我等‘另一个我’很久了。”
凌砚秋的脚步顿在光门边缘，指尖己经碰到了光门的暖意，那股暖意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驱散了不少因生命力流逝带来的寒意。“你……”他张了张嘴，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你这里，没有天魔？没有玄网？没有……责任？”
“没有。”画师放下狼毫笔，指了指画摊旁的小凳，“坐吧，我刚泡了一壶龙井，还是去年的雨前茶，味道正好。这里没有天魔，没有玄网，更没有什么守护的责任。我每天早上起来摆摊，画些客人喜欢的画，晚上关了摊，就回家陪妻儿吃饭，日子安稳得很。”
“妻儿？”凌砚秋的心脏又是一紧。
画师笑着点头，从画摊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全家福，递到凌砚秋面前：照片里，画师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眉眼温柔，正对着镜头笑——那个女人，竟有几分像他早逝的妻子林晚。“这是我妻子，晚娘，还有我儿子，叫砚安，平安的安。”画师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他昨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教他画梅花，我说等他再长高点，就能握笔了。”
凌砚秋的指尖碰到照片，照片的触感真实得可怕，甚至能摸到相纸边缘的毛边。他几乎要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相信这个画师就是另一个自己，相信他真的能放下所有责任，回到这样安稳的生活里。胸口的凤髓玉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可那股刺痛很快就被光门里的暖意盖过了，他甚至能“闻”到画师家里飘来的饭菜香，是林晚最擅长的红烧肉的味道。
“你看，”画师站起身，走到凌砚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本可以不用扛那么多的。玄光剑也好，玄网也好，天魔也好，都不是你的责任。你只是凌砚秋，不是什么玄光主，不是什么守护者。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你就不会再痛苦，不会再看着身边的人离开，不会再……消耗自己的生命。”
画师的话像一根温柔的绳子，缠在凌砚秋的心上，一点点往紧了收。他想起了终南山的孤独，想起了寻找父亲时的迷茫，想起了妻子林晚临终前的遗憾，想起了自己日渐流逝的生命力——他真的累了，累到想放下一切，留在这个没有痛苦的“如果”里。
“师父！别信他！”石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玄光剑的蓝光突然暴涨，像一道闪电，劈在凌砚秋的手腕上，“剑说他是假的！他的画里有魔气！”
跨世斩魔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跨世斩魔行最新章节随便看！凌砚秋猛地回过神，低头看向画师手里的梅花图。刚才没注意，此刻才发现，梅花的花瓣边缘，竟泛着淡淡的黑气，那些黑气顺着墨痕，在宣纸上悄悄织成一个扭曲的魔影，正对着他咧嘴笑。他再看向那张全家福，照片里的妻子和儿子，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眼睛里开始渗出黑色的雾——那是新天魔的魔气，是他用美好的幻象掩盖的真相。
“你骗我。”凌砚秋的声音冷了下来，握紧了玄光剑，剑身的蓝光开始发烫，驱散了指尖的暖意。
画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狰狞，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露出了背后新天魔的虚影：“骗你？我只是给你看你最想要的‘如果’而己！你难道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吗？没有责任，没有痛苦，只有安稳和幸福！只要你留在这里，只要你放弃玄光剑，放弃守护，你就能永远留在这里！”
“我想要。”凌砚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当然想要这样的生活，想要和父亲安稳地在终南山练剑，想要和晚娘、南南一起吃年夜饭，想要不用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可是……”他举起玄光剑，剑身的蓝光映亮了他的眼睛，“可是我知道，这样的安稳是假的。没有守护，就没有真正的和平；没有责任，就没有真正的幸福。我父亲当年选择献凤髓玉，不是因为他想扛责任，是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必须有人来守护。”
“愚蠢！”新天魔的虚影嘶吼起来，画师的身体彻底消散，光门里的琉璃厂开始扭曲，热闹的街道变成了一片废墟，刚才的书生、小孩、茶馆，都变成了被天魔吞噬后的残骸，“你以为你的守护有意义吗？你守护的一切，终会消失！你的父亲，你的妻子，你的朋友，都会离开你！你最后只会剩下自己，像你父亲一样，孤独地度过千年！”
“孤独又如何？”凌砚秋握紧玄光剑，朝着扭曲的光门走去，剑身的蓝光越来越亮，“我父亲虽然孤独，却守住了玄网，守住了人间；我虽然会失去，却至少为我在乎的人拼过、守护过。比起留在这里，活在虚假的安稳里，我更愿意带着遗憾，活在真实的守护里。因为我知道，我守护的每一刻，都是有意义的——就像我父亲教我的，仁爱不是责任，是本能；守护不是枷锁，是选择。”
“不——！”新天魔的虚影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光门突然爆炸，无数黑色的碎片朝着凌砚秋袭来，那些碎片里，都是各个未选时间线里的毁灭场景：超霸纪被天尊吞噬，终南山被天魔踏平，香港被魔气笼罩……
“玄光·净！”凌砚秋大喊一声，玄光剑爆发出一道刺眼的绿光，绿光扫过那些黑色碎片，碎片瞬间被净化，化作无数光点，散落在黑暗里。新天魔的虚影被绿光击中，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瞬间消散在黑暗中。
可就在这时，凌砚秋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玄光剑上，剑身的蓝光瞬间黯淡了不少。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被石光和凌月眠扶住。
“师父！”石光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玄光剑的剑柄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砚秋摇摇头，擦去嘴角的血迹，刚想说话，却突然听到黑暗深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阵熟悉的魔息——那是玄光剑魔化后的气息，是他在北非沙漠里，感受到的父亲魔化时的气息。
小红龙突然指着黑暗深处，声音发紧：“那……那是什么？”
众人朝着小红龙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走来。身影穿着玄色的战甲，手里握着一把泛着黑色光芒的剑——那是玄光剑的魔化形态，噬魂魔剑。身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凌砚秋，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凌月眠的通灵白光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攥紧凤髓玉玉佩，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他……他是‘如果版的师父’！是如果师父当年在宋元之战中战死，被天魔魔化后的样子！新天魔……新天魔把他召出来了！”
魔化凌砚秋的脚步停在不远处，噬魂魔剑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剑身上的黑色光芒越来越亮，朝着众人的方向挥出一道黑色的剑气。
凌砚秋握紧玄光剑，强撑着站起身，胸口的凤髓玉突然爆发出一道红光，与玄光剑的蓝光交织在一起，挡住了黑色的剑气。他看着眼前的魔化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这是他最害怕的未来，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未选可能性”。
而黑暗深处，新天魔的笑声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响，更狰狞：“凌砚秋，你以为你破除了幻象就赢了吗？这只是开始！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最害怕的未来，会一点点变成现实！你会亲手杀死你在乎的人，会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你逃不掉的！”
魔化凌砚秋再次举起噬魂魔剑，这一次，剑身上的黑色光芒笼罩了整个黑暗，无数黑色的剑气朝着众人袭来。凌砚秋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仅存的力量注入玄光剑，对石光和凌月眠说：“阿天，南南，躲在我身后！这一战，我们必须赢！”
可他心里清楚，面对这个魔化的“自己”，面对越来越强的新天魔，面对自己日渐流逝的生命力，这一战，会比他以往经历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要艰难。而黑暗深处，还有更多未被唤醒的“未选幻象”，正等着将他们拖入毁灭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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