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彩那封带着血腥气的信，像一道冰冷的锁链缠住了林枫的喉咙。独身赴约？荒岛？这分明是请君入瓮的死局。
他枯坐在豹房密室，指尖反复着那截染血的衣角，赵铎绝望的面容和 Lín Cǎi 冰冷的目光在脑中交替闪现。愤怒和焦虑如同毒火灼烧，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但他是皇帝。他不能真的扔下一切，跳进那个明显的陷阱。
“小安子，”他的声音因极度压抑而沙哑，“去请杨阁老和…永福公主。”
杨廷和与永福公主很快到来。小公主似乎清瘦了些，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凝重，那方“监国”玉印被她紧紧攥在袖中。
林枫将情况简要说明，隐去了林彩索要之物的具体细节，只强调对方控制了船只、囚禁了将领，并要求自己亲自前往。
杨廷和听完，胡须颤抖，勃然变色：“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此乃狂悖逆贼之诱饵，万万不可！”
永福公主的小脸也吓得煞白，下意识抓住林枫的衣袖：“皇帝哥哥不要去！让…让大将军带兵去救赵侍卫！”
林枫看着妹妹眼中的惊恐，心中酸涩，却摇了摇头：“他们盘踞海外荒岛，大军行动缓慢，易被察觉，届时恐狗急跳墙，害了赵铎性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朕…不会亲自去。但人，必须要救。”
他铺开海图，指向林彩给出的坐标区域：“此地暗礁密布，大船难近。但他们有我们的船，有我们的煤，绝不会久留。他们定会试图修复那艘搁浅的‘旗舰’，或转移船上重要物资。”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坐标点上：“我们要做的，不是大军压境，而是派一支精干小队，乘坐快舟，潜伏接近，伺机救人，并…弄清楚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杨廷和眉头紧锁：“即便如此，亦是风险极大。且陛下不往，如何稳住贼人？”
林枫眼中闪过冷光：“朕会给他们回信。信上会同意亲自前往，但需宽限时日——就以朝中事务缠身、需秘密安排为由拖延。同时，信中会暗示…朕对那艘‘旗舰’上的‘某些东西’也颇有兴趣，或许…可以合作？”
“陛下欲与此等贼人虚与委蛇？”杨廷和不赞同。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林枫看向永福公主，“皇妹，朕离京期间，朝中一切，仍由你与杨卿、母后共同决断。若有急务，可用信鸽联络。”
永福公主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小小的脊背，用力点头：“皇帝哥哥放心，妹妹…定不负所托！”她眼中虽有惧意，却更多是坚定的光芒。
杨廷和看着这对兄妹，终是长叹一声，揖手领命。
计划迅速制定。林枫从豹房火枪队和忠诚度最高的侍卫中挑选了二十名精通水性、身手矫健的好手，由一名曾在水师效力过的侍卫军官带队。他们将在夜色的掩护下，乘坐数艘不起眼的快船出发，携带强效乙醚、闪光弹、朕只想躺平，奈何龙椅硌屁股！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朕只想躺平，奈何龙椅硌屁股！最新章节随便看！弩箭以及…那具蓝色的望远镜。
临行前，林枫将带队军官叫到一旁，将一枚小小的、看似普通的琉璃珠交给他：“接近后，若有机会，将此物置于那艘搁浅的大船最高处。若有异状，可通过望远镜观察。”
军官虽不解，仍郑重领命。
救援队出发了。林枫的心也随着他们一同悬在了海上。
他不能亲赴险地，但紫禁城内的斗争并未停歇。流寇虽被暂时击退，运河粮道初步打通，但朝中关于“蜂窝煤与民争利”的攻讦再起，甚至有人将流寇之乱归咎于“新政扰民，天降惩戒”。
林枫这次没有首接反驳，而是让永福公主以“监国”名义，召集京城及周边州县的代表商户和耆老，公开核算蜂窝煤与传统柴炭的成本账，并展示讲习所培训和新式炉具。同时，将刘瑾名下查抄的几处优质煤窑正式转为“官营”，承诺其产出优先平价供应京城百姓。
永福公主虽年幼，但在太后和杨廷和的暗中指点下，竟将此事处理得有条不紊。她天真未泯的语调反而更容易让人信服，那句“皇帝哥哥只是想让大伙冬天暖和点，少花点钱”传开，竟莫名地打动了不少人心。
舆论稍平。林枫得以更加专注于琉璃厂。蒸汽机的主轴在尝试了第七种钢料配比和新的淬火工艺后，终于勉强达到了要求。虽然依旧笨重粗糙，但至少能再次运行起来。
他站在那轰隆作响、喷吐着白烟的钢铁造物前，心中却无多少喜悦。海上的消息迟迟不来，每一刻都是煎熬。
第十日，深夜。一只信鸽终于带回了好消息！
信是那名军官发出的，字迹激动：「…成功潜入！赵大人己救出，伤重但无性命之忧！林彩等盘踞于搁浅巨舰上，似在拆卸船首一尊奇特铜像，极为重视！陛下所赐琉璃珠己置于桅杆顶端…」
林枫心跳加速，立刻抓起蓝色望远镜，冲上西苑最高处，对准东南方向！
镜中世界一片混沌。但当他调整焦距，努力看向那片遥远的海域时，那枚被他特殊处理过的琉璃珠，在月光下竟反射出极其微弱、却与众不同的幽蓝光晕！如同一盏小小的灯塔，为他指明了方向！
更让他震惊的是，通过那光晕周围扭曲的视野，他隐约看到那艘搁浅巨舰的轮廓，以及船体上一处极不显眼的、仿佛后来焊接上去的金属板，上面似乎刻着复杂的纹章——
那纹章，竟与他手中那枚星锚戒指上的图案，有七八分相似，却又更为古老、繁复！
林彩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寻常的火炮或财富！那尊铜像，那个纹章…那艘“旗舰”隐藏的秘密，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这时，又一只信鸽扑棱棱落下。带来的却是林彩冰冷的警告：
「陛下的小把戏，到此为止。交出真正的‘钥匙’，否则，下次送回的，将是赵铎的人头。」
信的末尾，画着一个简单的图案：一枚被裂成两半的琉璃泪。
林枫放下信纸，望着镜中那一点遥远的幽蓝，缓缓握紧了拳头。
海上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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