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映照在满是创伤的土地上。
李永喜一行人步履蹒跚地走向哨站,每一步都沉重而艰难。
对面,黑鳞卫们依旧保持着沉默,冰冷的黑色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幽光,如同一群雕塑,唯有那锐利如刀的目光,牢牢锁定着他们,带着审视、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那名哨兵队长看到李永喜等人凄惨的模样,眼中闪过惊愕与同情,但瞥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黑鳞卫首领,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敢出声。
终于,双方距离拉近到数丈之内。
李永喜停下脚步,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拱手行礼,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尽量保持镇定:“在下李永喜,与同伴遭遇劫难,幸得逃生,望能在此稍作休整,求取些食水药物。”
黑鳞卫首领,一位面容冷硬、眼神如鹰隼的中年男子,目光如实质般扫过众人,尤其在重伤昏迷的灵月、断臂的石磊、以及气息微弱的李永喜身上停留了片刻。他的视线似乎能穿透皮肉,看清他们体内糟糕的状况以及那微弱运转的三圣物循环。
“你们从何处来?”首领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如同金属摩擦。
李永喜心中一凛,知道对方绝非寻常军士,隐瞒可能适得其反,于是斟酌道:“我们从西北方而来,彼处…数日前有惊天异变,能量爆发,邪物横行,我等恰逢其会,九死一生才逃出。”
他没有首接提及混沌裂隙和封印之战,那太过惊世骇俗,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首领的目光微微闪烁,显然知道西北方发生了什么,他继续问道:“可知异变根源?可见到何异常景象或…人?”
这时,赵影上前一步,接过话头,她深知巡界司的行事风格,知道他们关心什么:“能量爆发中心似有空间裂痕,邪物皆从中涌出,气息恐怖,非人力所能及。我等逃命尚且不及,未曾看清具体,更未见其他活人。”
她巧妙地将重点引向裂隙和邪物,掩盖了他们参与封印以及圣物的存在。
首领沉默地盯着他们,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他身后的黑鳞卫们手按上了兵刃,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石磊独臂肌肉绷紧,秦风眼神锐利,暗暗戒备。苏晴脸色苍白,精神力枯竭让她无法准确感知对方的情绪,只觉得压力巨大。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那首领忽然微微侧头,似乎倾听着什么。片刻后,他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尤其是在李永喜胸口那看似普通的玉佩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然后缓缓开口:“哨站可提供基本食水,亦有粗通药理的医师。但不得随意走动,待我等查明西北之事,或许还有询问。”
他并未完全相信,但也暂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更像是要将他们暂时控制起来。
众人心中稍稍一松,至少暂时安全了。
“多谢大人。”李永喜再次拱手。
哨兵队长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引路:“几位这边请,快,扶伤者进去!”
在黑鳞卫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一行人被引进了残破的哨站。站内设施简陋,只有几间石屋和一个简陋的棚屋,留守的哨兵个个面带惊惶,看到李永喜等人的惨状,更是面露惧色,显然被之前的灾难吓破了胆。
一名老迈的医师被唤来,看到灵月和李永喜的伤势,连连摇头,但还是尽其所能地为他们清洗伤口,敷上一些效果有限的草药。对于石磊的断臂,他也只能重新固定,表示无能为力。食水很快送来,虽然粗糙,但对饥渴交加的众人来说己是甘露。
他们被安置在一间较大的石屋内,门外隐约有黑鳞卫的身影走动,显然处于监视之下。
“巡界司…他们似乎对混沌裂隙很在意,但态度不明。”赵影压低声音,眉头紧锁。
“那个首领,很强。”秦风沉声道,语气凝重,“他带来的压力,不比那些强大的邪物小。”
李永喜默默点头,他气海内的正气之心在接触到那首领的目光时,曾产生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并非敌意,而是一种…类似同源却更加冰冷刚硬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它再次沉寂下去,毫无异常。
“无论如何,先尽快恢复一些力气。”李永喜低声道,“情况未必安全。”
众人点头,各自抓紧时间休息调养,依靠着那微弱的圣物循环和有限的药物恢复着。
夜色再次降临。
哨站内点燃了篝火,但气氛依旧压抑。黑鳞卫们在外巡逻,沉默如幽灵。
石屋内,劳累过度的众人相继陷入沉睡。唯有李永喜,因气海的隐痛和心中的不安,难以深眠。
就在万籁俱寂之时——
他突然感觉到,胸口的玉佩,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
不是之前治疗时的温润生机,而是一种…带着警示意味的悸动!
几乎同时,他凭借远超常人的灵觉(或许也与玉佩有关),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冰冷邪恶的窥视感,并非来自门外看守的黑鳞卫,而是来自…哨站之外的某个黑暗角落!
那窥视感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玉佩的微热和那瞬间的心悸是如此真实!
李永喜猛地睁开眼,望向石屋那扇狭小的窗口,外面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有什么东西…在外面窥伺!
是侥幸存活的高阶邪物?还是…其他被混沌吸引来的东西?亦或是…?
巡界司的黑鳞卫,似乎并未察觉。
危险,并未远离。
反而如同暗流,在黑夜的掩护下,悄然迫近。
李永喜的手,默默握紧了身边一根用来支撑身体的粗木棍,心跳缓缓加速。
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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