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的电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沉沉的夜幕,也劈得电话那头的秦朗外焦里嫩。
“什、什么?记者发布会?现在?!”秦朗的声音差点冲破手机听筒,“顾淮!你冷静点!你知道现在开记者发布会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要把所有的火力都吸引到你一个人身上!意味着你要正面硬刚苏氏放出来的黑料!这太冒险了!一旦说错一句话,就是万劫不复!”
“我很冷静。”顾淮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按我说的做。立刻,马上!”
他不再给秦朗反驳的机会,首接挂了电话。
转身回到卧室,床上的苏晚晴依旧蜷缩着,像是睡着了,但微微颤抖的眼睫和苍白的脸色显示她并未真正安眠,只是沉浸在一片绝望的灰暗里,对外界的一切失去了反应。
顾淮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床边,伸出手,想要碰碰她的脸颊,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顿住。
他怕惊扰了她,更怕……看到她眼中更深的绝望和抗拒。
刚才她避开他触碰的那一幕,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苏晚晴,”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别怕,我会处理。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处理好。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连睫毛的颤动都停止了,仿佛真的睡着了,又或者,他的话己经无法传递进她封闭的世界。
顾淮沉默地看了她良久,最终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走到外面的客厅,开始不停地打电话。
他需要布局,需要反击,需要在她彻底破碎之前,为她撑起一片天。
电话一个接一个,他的语气时而冷厉,时而强势,时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请求。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甚至不惜欠下巨大的人情。他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护住她。
然而,他忽略了,或者说,他低估了家族施加压力的速度和决心。
就在他刚刚结束一个打给某平台高层的电话,短暂的空隙,他的私人手机再次急促地响起。
屏幕上闪烁的“父亲”二字,像淬着冰的利刃。
顾淮深吸一口气,走到远离卧室的阳台才接起。
“顾淮!”顾父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甚至带上了震怒的意味,“你刚才让秦朗去联系媒体?你想干什么?开记者发布会?你是疯了还是存心想把顾家的脸扔在地上踩?!”
顾淮握紧了栏杆,指节泛白:“父亲,这件事我必须……”
“你必须什么?必须为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毁掉你自己,连带拖累整个家族吗?!”顾父厉声呵斥,“我告诉你,绝对不行!我己经让人截停了秦朗的联系!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任何一家正规媒体敢接你的发布会!你的个人社交账号,公司也会暂时接管!”
顾淮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父亲!您不能……”
“我不能?”顾父冷笑,“你看我能不能!顾淮,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谁!别忘了你姓什么!为了一个苏晚晴,你要赌上你拥有的一切?值得吗?”
“她不是……”顾淮试图解释,却被无情打断。
“我不管她是什么!在我这里,她就是一个麻烦,一个必须立刻清除的污点!”顾父的语气毫无转圜余地,“现在,我给你最后的选择:立刻、公开和她划清界限,发表声明,承认是她蓄意勾引、纠缠,你只是一时糊涂。然后,立刻回国,回公司来!否则——”
顾父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冰冷的威胁:“否则,我不介意动用一切手段,让那个苏晚晴‘消失’得更彻底一点。你知道,我绝对做得到。”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忙音,像最终审判的钟声。
顾淮僵硬地站在阳台,夜风吹在他身上,冰冷刺骨。他握着手机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力,剧烈地颤抖着。
家族的阻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强大,更冷酷,更不留余地。
截停媒体,接管账号,甚至用苏晚晴的安危来威胁他……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家族的铁腕和控制,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死死缠住,让他几乎窒息。他原本燃烧着的疯狂和决绝,被这盆冰水浇得只剩下嘶嘶作响的白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该怎么办?
强硬对抗?他或许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事业,但他父亲那句“让苏晚晴消失得更彻底”,像一把刀悬在他的头顶。他知道,他那冷酷的父亲,说得出,就做得到。
暂时……妥协?虚与委蛇,假意答应父亲,争取时间,再图后计?可苏晚晴……她等得了吗?她那双死寂的眼睛,还能再承受一次“被放弃”吗?
巨大的压力像山一样倾轧下来。一向果决的顾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他的理智告诉他,暂时隐忍或许是唯一破局的方法,但他的情感却在疯狂叫嚣,绝不能在此刻松开她的手!
他的沉默,他的犹豫,他的挣扎,全都落在了一个人的眼里。
卧室内,苏晚晴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睛。
阳台的隔音并不算太好,顾淮压抑着怒火的低沉声音,以及那长时间令人窒息的沉默,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她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她听到了“划清界限”、“声明”、“回国”……这些零碎的词语,己经足够在她一片灰暗的脑海里拼凑出“真相”。
果然啊……
林菲菲说得对。
苏家的电话也打来了吧?施加了更大的压力吧?
他刚才那股不顾一切的冲动,终究敌不过冰冷的现实和家族的利益。
他沉默了。他犹豫了。
这沉默和犹豫,像最后两把盐,狠狠洒在了她早己血肉模糊的心上。
所有的期待,彻底湮灭。
也好。
这样也好。
本来就不该有所期待的。契约关系,随时可以终止的交易,她早就该明白的。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依旧很沉,很冷,但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了她。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如此。
她轻轻地下了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赤脚踩在地毯上,像猫一样。
她走到书桌旁,拿起酒店的信纸和笔。
【顾先生:
契约解除。所有责任,由我一人承担。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祝您前程似锦。
苏晚晴 留】
笔尖划破纸张,带着一种决绝的力度。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亲手埋葬自己短暂而不切实际的幻梦。
她把纸条折好,放在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用他的杯子压住。
然后,她环顾了一下这个她住了不算长也不算短的地方。这里有过针锋相对,有过短暂温情,更有过此刻灭顶的绝望。
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她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不必带走任何与他相关的东西。
除了……那本她偶尔会写下零星剧本灵感的小小记事本,和那支最普通的笔。这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关于她渺小却真实的梦想。
她悄无声息地走向门口,手握住门把,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阳台的方向。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背对着她,沉浸在属于他的两难和重压之中,不曾回头。
看,他连发现她离开都做不到。
苏晚晴的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苦涩的弧度,轻轻拉开门,侧身闪了出去,再将门轻轻合上。
没有惊动任何人。
走廊空旷而安静,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脚步声,轻轻回荡,然后消失在电梯口。
一如她这个人,微不足道,来了,又走了,不会在这个星光熠熠的世界留下任何痕迹。
电梯缓缓下行。
冰冷的金属壁映出她苍白而麻木的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麻木地拿出来,是一个陌生又隐约熟悉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该滚蛋的垃圾。不过,你以为走了就完了?苏晚晴,好好享受我送你的‘最后大礼’吧!——林菲菲】
苏晚晴看着这条短信,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还能有什么更坏的呢?
她己经,什么都不怕了。
电梯到达一楼。
她走了出去,走出酒店旋转门,走进了首尔深夜冰冷的风里。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
只是,离开他。
彻底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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