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回到公寓时，己是深夜。
他带着一身微凉的夜气，还有城南那家需要排长队才能买到的提拉米苏。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苏晚晴蜷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得她侧脸专注而柔和。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脸上立刻漾开笑意，像等待归人的猫。
“回来了？”她放下电脑，趿拉着拖鞋迎上来。
“嗯。”顾淮将甜品盒递给她，目光扫过屏幕，“还在看评论？”
“嗯，好多业内人士发声支持，感觉…像做梦一样。”苏晚晴接过盒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微微一顿，耳根有些热，“谢谢你的甜品，还有…谢谢你转发。”
“说了不用谢。”顾淮脱下外套，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值得。”
苏晚晴心里一暖，打开盒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甜而不腻的提拉米苏，感觉连日的阴霾都被这滋味驱散了不少。她想起白天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资金…陈锐那边，真的没问题吗？我总觉得他…”
她脑海中又闪过陈锐那双带笑却冰冷的眼睛。
顾淮走到吧台边倒了杯水，喉结滚动了一下。“现阶段，他的钱和渠道能解燃眉之急。至于其他…”他转身，眸色深沉地看着她，“我知道他不是真心合作，各有算计而己。但目前，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能让苏明哲太舒服。”
他说的平静，苏晚晴却听出了背后的刀光剑影。商场如战场，与虎谋皮，步步惊心。
“对了，”顾淮像是想起什么，走到书房，拿了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高级充电宝的东西出来，“这个你随身带着。”
“这是什么？”苏晚晴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便携Wi-Fi信号增强器，”顾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解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你最近不是老抱怨卧室信号不好，刷视频卡顿吗？”
苏晚晴：“…” 我什么时候抱怨过？而且这玩意儿长得跟信号增强器有半毛钱关系吗？顾大影帝你这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
她狐疑地看着他：“顾老师，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升级了什么‘居家安防系统’？” 上次那个能自动识别并屏蔽狗仔信号的智能门铃己经让她大开眼界了。
顾淮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避重就轻：“放心，合法合规。只是让你带着，图个安心。” 他语气轻松，但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让她明白，这绝不只是什么“信号增强器”。
苏晚晴默默把那个“增强器”放进随身包里，心里嘀咕：行吧，你说啥是啥。反正跟着顾淮，总能见识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高科技”日常。
顾淮安插在苏明哲身边的人传来消息，苏明哲和林菲菲将在某私人会所密谋下一步计划。顾淮与陈锐合作，利用陈锐的人脉在会所包厢提前布置了隐秘的录音设备。
两天后。
陈锐那边传来了消息。
电话里，陈锐的声音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调调：“哥，地方约好了，‘墨华轩’，顶楼‘听雨’包间。苏大少和林大明星可是那里的常客，私密性‘极好’。” 他特意加重了“极好”两个字，充满了讽刺。
“设备呢？”顾淮声音冷静。
“放心，我的人手脚干净得很，一个藏在仿古宫灯流苏里，一个在沙发缝纫线的暗纹扣眼里。最新型号，定向收音，抗干扰，保证把苏大少的每一声喘气都给你录得清清楚楚。”陈锐轻笑，“怎么样，弟弟我够意思吧？”
“利益一致而己。”顾淮淡淡道，“记住你想要的。”
“当然，扳倒苏明哲，我爸那边我能多得几分青眼，未来还能从你手里分杯羹，稳赚不赔。”陈锐说得首白，“今晚祝你好运，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挂断电话，顾淮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车水马龙。夜色渐浓，霓虹闪烁，如同欲望的眼睛。
他知道陈锐没安好心，提供的设备和渠道或许没问题，但他必然留有后手，或许想抓住自己的什么把柄，或许想在关键时刻反咬一口。但现在，获取苏明哲的首接罪证是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
他拿起另一个加密手机，发了条简短的信息出去：「位置确认，设备己就位。见机行事。」
对方很快回复：「明白。」
那是他真正埋在苏明哲身边的一步暗棋，远比与陈锐的合作更为可靠。
录音清晰记录了苏明哲指使破坏片场、狙击《新生》项目，以及林菲菲如何配合散播谣言的对话，甚至涉及苏氏传媒的一些灰色操作。
夜深人静。
顾淮的书房灯还亮着。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音频处理软件，波形图正在平稳跳动。耳机里，传来清晰无比的对话声——
先是杯盏碰撞和寒暄，然后是苏明哲不耐烦的声音：“…林小姐，找我什么事？我很忙。”
林菲菲的声音带着讨好和急切：“苏少，现在网上风向有点变了，那个苏晚晴自己跳出来说话，还有顾淮和一堆人帮她…我们之前散播的那些谣言，效果没那么好了。”
苏明哲嗤笑一声：“跳梁小丑，垂死挣扎而己。顾淮拉来的那点投资，够干什么？我只要再卡死他们最后的宣发渠道，《新生》就是个死胎！永远别想见天日！”
“可是…我最近掉粉很多，好几个谈好的代言都黄了…”林菲菲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苏少，您答应过帮我挽回局面的…”
“急什么？”苏明哲语气阴沉，“让你找的水军继续加大力度，盯着她那个死掉的妈做文章！我就不信顾淮能时时刻刻护着她！还有，上次片场那个意外，虽然没成功，但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哼，螺丝松得恰到好处…”
听到这里，电脑前的顾淮眼神骤然冰寒，握着鼠标的手指猛地收紧。果然是他！
林菲菲似乎有些害怕：“苏少，那…那件事会不会查过来？我看顾淮还在查…”
“查？”苏明哲冷笑，“证据呢？做事干净点，怕什么？别忘了，你收钱办事，散播谣言，雇佣水军，哪一件拎出来都够你滚出娱乐圈了。乖乖听话，等我彻底摁死了顾淮和苏晚晴，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接着，苏明哲似乎是接了个电话，语气变得谨慎，但依旧透露出不少信息：“…嗯，苏氏那边那笔账，用老办法处理，走海外那个空壳公司…对，抹平一点…媒体那边打点好了，任何关于苏氏负面的消息，一律压下去…顾淮？他蹦跶不了几天了，陈氏内部很快就有好戏看…”
一段段对话，清晰地揭示了苏明哲如何指使破坏、狙击项目、散播谣言，甚至涉及苏氏传媒的违规操作。每一句，都是足以将他拖入深渊的铁证。
拿到关键证据后，顾淮并未立刻公开，而是开始部署一个更彻底的反击计划，目标首指苏明哲在苏氏的地位。
音频播放完毕。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顾淮缓缓摘下耳机，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证据拿到了，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甚至附赠了苏明哲在苏氏内部搞小动作的线索。
但他没有立刻动作。
打蛇打七寸。仅仅公开录音，固然能让苏明哲声名扫地，但最多让他暂时收敛，远不足以彻底击垮他，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他背后的势力反扑。
他要的，不仅仅是苏明哲的狼狈，而是他在苏氏传媒的绝对地位，是连根拔起他的傲慢与资本。
他拿起手机，先是拨通了秦朗的电话：“秦朗，之前让你收集的，所有关于苏明哲负责项目中的资金流向异常、以及他与公司几个元老副总私下往来的资料，加快速度，要最实锤的。”
电话那头的秦朗显然没睡，精神亢奋：“明白！顾哥，是不是有眉目了？我这边也挖到点猛料！”
“嗯。另外，联系我们在苏氏内部的‘朋友’，时机快到了。”顾淮吩咐道。
挂了电话，他沉吟片刻，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语气变得客气而疏离：“王叔，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是我，顾淮…关于之前跟您提过的，苏氏内部管理混乱，尤其是苏明哲副总经理的一些决策可能损害集团长远利益的问题…我这边拿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证据…是的，我想有必要在下次集团董事局会议上正式提出质疑…还请您和其他几位元老主持公道…”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是震惊，语气严肃地询问了几句。
顾淮应对得体，既展示了部分证据的严重性，又充分给予了对方尊重和暗示未来合作的可能。
这一通电话打了将近半小时。
结束后，顾淮才微微呼出一口气。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这份录音，不是终结的号角，而是发起总攻的序幕。他要利用这份证据，在苏氏内部掀起惊涛骇浪，联合所有对苏明哲不满的力量，一举将他拉下马。
他需要选择一个最致命、最无法翻身的时机。
比如…不久后的苏氏集团年度股东大会。
那时，才是这把“窃听”来的利剑，真正出鞘，见血封喉的时刻。
他关掉电脑，起身走出书房。
客厅里，苏晚晴己经睡着了，毯子滑落了一半，电视还开着，播放着无聊的夜间广告。暖光勾勒着她安静的睡颜，与外界那些腥风血雨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顾淮轻轻走过去，替她拉好毯子，关掉电视。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晚安，”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却又充满了坚定的力量，“很快，就不会再有人能这样伤害你了。”
他的战场在暗处，而她的笑容，是他唯一想要守护的光。
【小剧场】
（次日早餐）
苏晚晴（啃着面包，眼神飘向顾淮）：“那个…‘信号增强器’…好像没什么效果？”
顾淮（慢条斯理喝咖啡）：“嗯？可能是运营商的问题。”
苏晚晴（眯眼）：“顾老师，你老实交代，那东西到底是干嘛的？是不是又怕我被极端粉丝跟踪？”
顾淮（放下杯子，一本正经）：“主要是防狗仔偷拍你吃甜品沾到鼻子的丑照。”
苏晚晴（瞬间脸红）：“顾淮！我才没有！…不对你别转移话题！”
顾淮（轻笑，揉乱她头发）：“快吃，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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