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排污管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和脚下踩踏污水的粘腻声在逼仄的空间内回荡。屠夫巴克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超乎想象，他带着赵桂斌在错综复杂的管网中穿梭，避开主道，专走那些早己被遗忘的维护支路。
“快到了！”巴克喘着粗气，在一处锈蚀的铁梯前停下，“上面就是旧仓库区，离中继塔不远。炸药就在前面一个废弃的泵房里。”
他刚要爬上铁梯，赵桂斌却猛地拉住了他。
“等等！”赵桂斌压低声音，眼神在昏暗中闪烁，“你的人呢？铁手帮应该不止你一个逃出来吧？就我们两个，怎么突破外面的封锁去安装炸药？又怎么在爆炸后趁乱突围？”
巴克脸色一僵，随即变得难看：“妈的！大部分弟兄不是被清理者干掉了就是被打散了！联系不上！剩下几个窝囊废估计早就吓破胆躲起来了！”他的语气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孤家寡人的凄凉。
“不够。”赵桂斌摇头，大脑飞速运转，“我们需要更多人，需要制造混乱的同时，还要有人能牵制清理者的地面部队，甚至……需要有人能对那艘飞船造成一点点干扰，哪怕只有一瞬间！”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冒险的念头成型：“底层居民里，不止我一个‘觉醒者’。”
巴克猛地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惊疑不定：“那些不成气候的异能杂碎？他们有什么用？见到清理者跑得比谁都快！”
“那是因为没有人组织和领导，更没有值得他们拼命的理由！”赵桂斌盯着巴克，“你把藏炸药的具置和引爆方式告诉我。我去找人！”
“你？”巴克怀疑地上下打量他，“小子，你凭什么认为那些泥腿子会听你的？跟你去送死？”
“就凭我能从实验室和清理者手底下活到现在！就凭我知道创生科技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死！”赵桂斌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就凭……这是唯一能救更多人的办法！而不是像你一样只想炸出一条血路！”
巴克的眼神剧烈变幻，贪婪、恐惧、愤怒、最后是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他死死盯着赵桂斌，似乎在权衡这个疯狂计划的可行性。
时间一秒秒流逝，头顶隐约传来的震动和噪音提醒着他们清理者的行动正在步步紧逼。
“妈的！”巴克终于咒骂一声，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被油污浸透的纸质地图，快速在上面指了一个点，“泵房！第三排货架后面，暗格！密码是老子的生日反向输入！引爆器是压力触发，延迟十秒！够你的人跑开！”
他将地图塞给赵桂斌，恶狠狠地警告：“小子，别耍花样！要是你敢卖了老子自己跑，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桂斌接过地图，看都没看就塞进怀里：“十分钟后，无论我找没找到人，爆炸必须准时发生！这是信号！”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向着管道另一个岔路口奔去——那里通往居民区更密集的下水道网络。
巴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脸色阴沉不定，最终狠狠一拳砸在生锈的管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这个神秘的少年身上。
赵桂斌在黑暗、恶臭的下水道中狂奔，背后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再次裂开，剧痛阵阵袭来，但他浑然不顾。时空感知被他催动到极限，如同无形的触须向西周蔓延，穿透土层和岩石，感知着地面上的能量波动。
他在寻找那些微弱但独特的“火花”——属于其他觉醒者的能量 signature！
冥河星资源枯竭，环境恶劣，偶尔会有底层居民在辐射或特殊环境下觉醒一些低阶异能，但他们通常被铁手帮压榨、被普通人排斥，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求生。赵桂斌因为之前击退铁手帮成员的经历，在底层稍有薄名，也曾隐约感知到过几股类似的气息。
现在，他要找到他们！
很快，他感知到了第一股波动——微弱、闪烁不定，带着恐惧和隐匿的特性，藏在一处废弃的民居地下室里。
赵桂斌毫不犹豫地撬开附近的检修井盖，爬了上去，精准地找到了那处民居，敲响了暗门。
门开了一条缝，一双惊恐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他。
“是我，‘维修工’赵桂斌。”赵桂斌快速说道，“清理者要清洗整个区域，没人能躲掉！想活命，就跟我走！我们需要你的能力！”
对方显然认出了他，眼中的惊恐变成了犹豫和挣扎。
“没时间解释了！相信我一次！”赵桂斌的语气急切而真诚，“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大家能有一条活路！”
或许是赵桂斌以往的名声，或许是他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或许是对清理者共同的恐惧，对方一咬牙，打开了门。那是一个瘦弱的少年，手指微微颤抖，却能隐约让周围的阴影变得浓稠——一个低阶的暗影亲和异能者。
“跟上！”赵桂斌没有多说，立刻转身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
一个能短暂加速的少女，一个能微弱干扰电子设备的老人，一个力气比常人大一些的壮汉……赵桂斌如同一个在绝望中点燃火把的人，用最简单首接的话语和自身从绝境中挣扎求生的经历，将这些散落各处的、被恐惧压抑的“火花”一个个汇聚起来。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清理者的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被赵桂斌点燃的微弱希望和血性！
当赵桂斌带着这五个能力各异、却同样挣扎求生的觉醒者重新钻回下水道时，时间己经过去了七分钟。
“听着！”赵桂斌在黑暗中看着他们，语气快速而清晰，“我们的任务不是正面战斗，是制造混乱和机会！”
他看向那个能干扰电子设备的老人：“老林，爆炸发生后，清理者的通讯肯定会短暂混乱，你需要尽全力干扰他们低空单位的传感器，越久越好！”
他又看向暗影亲和少年：“小影，你用能力遮蔽我们安装炸药和撤退的路线！”
“阿速，你负责传递消息和预警！” “大牛，你力气大，帮我搬炸药！” “还有你……”他看向最后一位，那是一位沉默的、手指能凝聚微弱电弧的青年，“……你需要帮我一个忙，尝试用你的电弧……刺激一下那艘飞船的外壳，哪怕只是让它闪烁一下！”
任务分配下去，虽然仓促，却给了这群乌合之众一个明确的目标。
“兄弟们，姐妹们！”赵桂斌看着这些在污秽黑暗中依旧闪烁着求生光芒的眼睛，沉声道，“今天，我们不是为了成为英雄，只是为了活下去！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杂种知道，冥河星的烂泥里，也能扎穿他们的靴底！”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朴素的求生欲望被凝聚起来。
一支临时拼凑、能力低微却充满决绝的觉醒者小队，在这绝望的深渊中，悄然成型。
时间还剩两分钟。
赵桂斌深吸一口气，指向屠夫巴克地图上的方向。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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