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铁匠铺的老头子性格古怪地很,待会儿你就坐旁边歇着。”
入了夜后街上更是热闹,苏融怀中抱着一坛酒被燕沉山护在怀中,二人避开人潮一点点挪到结尾,直至看见那一道迎风招展的黑旗才停下脚步。
苏融路上听燕沉山说了这铺子的事,只知道这老人是个脾气暴躁古怪的,但既然是江湖中人,就没几个不好酒。
苏融特意去临街酒铺买上一坛“浓春”,更是出了名的烈。
燕沉山注意到苏融的紧张,主动宽声安慰道:“别怕,他打不过我。”
苏融紧张的心情顿时像那被扎破了的球一般泄了气,望着男人认真的脸一时哭笑不得,他鼓着腮帮子压低声音,“都是一个老头子了,你还要打人家?”
燕沉山状似无奈般摇头叹气,“那没办法呀,他若是欺负你我岂能坐视不管?也只好做一回那殴打老人的恶霸了。”
苏融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扯了一下燕沉山的耳朵,半笑半嗔地道了句:“呆子。”
“咳咳咳!”
黑暗中蓦地响起一连串的咳嗽,像是在提醒苏融二人似地,咳完才走出一道苍老的身影。
苏融吓了一跳,忙收回手看向来人,燕沉山倒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来人虽一头白发却精神矍铄,手上拿着油灯盏,一双眸子先落在燕沉山身上,缓缓吐出字句。
“我都听到了!”
燕沉山哼哼两声,满不在乎地揉了揉自己耳朵,苏融刚想开口却忽地感受到老人那一双锐利的眼眸正盯着自己,虽没什么恶意,但着实难挨,苏融忍不住往燕沉山身后躲去。
“听到又怎样,你吓到他了。”燕沉山大掌将苏融的手整个包裹,随后带着苏融往屋内走,等来到老人近前才笑道:“老爷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人,我媳妇儿。”
老人清亮的双眼微眯,眼皮耷拉着看向两人相牵的手。
苏融则恨不得将头藏到地下去,雪白的脖颈红到耳朵根下。
这蛮子……说的什么话!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尤其这老人又是燕沉山的故旧,此刻骤然上门拜访,被燕沉山这么胡搅蛮缠一说,苏融竟当真生出一丝“丑媳妇见公婆”的窘迫感。
苏融掩在后面的手指使劲戳着燕沉山的腰,将男人给戳急眼了,一把握住苏融作乱的手,借着力将苏融另提着的酒壶递上去,“今晚还得再用一下烘炉,看看能不能今晚赶出来。”
老人眯了眯眼,摆手就要轰人,“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了。”
苏融转了转眼珠,伸手将酒坛的封口纸拍开,刹那间浓香四溢,甘醇的酒香在空气中挥散,仿佛连空气都像被浸在酒中一般,只闻了几下就感到浓浓的醉意。
老爷子如同饿狼见了肉,瞬间双眼就瞪大了。
苏融暗中窃喜,心道自己准备这一手果真没错,颇有些自得地斜眼去瞧燕沉山。
“拿这一壶酒换你的钥匙。”燕沉山忍不住想去亲亲苏融的脸,又怕他害羞生气,只得紧了紧揽在苏融腰间的手,“要不要?不要我拿回去了。”
“要要要!”
老爷子饿虎扑食似地冲了上来,伸手抢过燕沉山手上的酒坛,随后从腰间拽下一根绳子丢过来,绳子末端缀着一把黑黢黢的钥匙。
“刀把在柜子里,自己去装吧。”
老爷子喜滋滋地捧着酒坛就要走,全然不复方才嫌弃模样,连带着看燕沉山都顺眼了几分,“话先说好,锻打可以,别在我烘炉旁做别的哈。”
说完也不等两人发话,年逾古稀的老人足下生风捧着酒坛跑了。
苏融呆愣愣地看着那一道消失的身影,有些后知后觉回过神看向身边的燕沉山,“什么别的?还有什么规矩吗?”
没了旁人燕沉山再无顾忌,一边抱着苏融往屋内走一边顺手将大门给关上,待点燃屋内烛火后,才领着苏融前往后院烘炉处,手也不老实地往腰上捏,语气暧昧又带着几分调笑。
“这是让我们小心干柴烈火啊……”
“干柴烈火?”苏融顿了顿思绪一时没能回转,直到燕沉山脱下外衫盖在烘炉旁的藤椅上,回身看着他笑时才蓦然一惊。
燕沉山心满意足地看着那一双雪白的耳朵染上红,心痒难耐凑去轻轻咬住苏融的耳垂,张口间笑道:“每次我一说些什么,你就容易脸红,倒是让我想知道……”
“唔……”苏融急喘一声,浑身都似过了电整个人酥酥麻麻的。
“等到时候……会不会全身都红了,那定像块美玉一样。”
“你……”苏融转身就要逃离男人的掌控,却在转身的瞬间被人勾了带倒,一下栽进男人怀中。
“别气,我说着玩的,怎么会在外面对你动手动脚。”燕沉山抱着苏融将他放在藤椅上,底下铺着他自己的外衫。
老爷子虽时常打理烘炉,但到底是用来锻造铁器所用,免不了会染上许多铁屑灰尘,燕沉山一个人时无所谓,现下苏融在这儿他可舍不得让人就这么一直站着。
苏融环顾一周,最后还是乖乖拢着衣袖坐下,高挑的身形如今缩手缩脚地坐着,一身雪白长衫也拢作一堆,仿佛生怕染脏了衣角,燕沉山越看越觉得可爱,更觉得像一只小狐狸乖乖坐着等他。
燕沉山去将烘炉中的炭火重新点燃,随后蹲在一旁拉动风箱。
“呼——”的一声,烘炉中残存的热意瞬间一涌而出,如同一只漆黑的巨兽在怒吼咆哮,风箱已经有些年头,燕沉山每拉一下都使足了气力,烘炉中的炭火便肉眼可见地愈来愈大。
热意驱散了寒冷,苏融似乎也被眼前这一幕充满原始气息的场景震慑到了,眼中倒映着高大的烘炉,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也清晰地在他眸中倒映出那蹲着的雄伟健硕的身躯。
燕沉山只着一身单衣,拉动风箱的每一下都带动着他的肌肉鼓贲,哪怕是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野性气息。
苏融忽地想到,燕沉山就是煅奴族人,既然是以“煅”为名自然其部族一脉都擅于此事,但灭族却也因此引发。
火光映照着燕沉山刚毅的侧脸,那一双眸子望着炉火,少了轻浮多了肃然,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那眉眼压低时便带着天然的气魄,等看向苏融后又如春风化雨似地乍然柔和。
苏融这一看便不由得入了神,一只手支在藤椅扶手上,指尖抵着下巴。
燕沉山修长的手指握住风箱,“呼”的一下推入,火焰便骤然升高,不等那火焰弱下,男人又是铆足了劲一推,火借风势再度冲高!
热浪滚滚而来,带着惊心动魄的气势。
火光中男人仿若祝融在世,面对那极为危险、足以吞噬万物的火焰都显得游刃有余。
不知过了多久,那澎湃的热浪都快要将空气都烧灼殆尽,燕沉山才停下动作起身,从烘炉中拿出一个长柄的容器,里面是烧红了的滚烫铁水。
燕沉山一边将铁水浇筑入剑范,一边打趣道:“热吗?热可以在外面等我。”
苏融换了个姿势斜靠,修长的双腿轻轻交错着搭在一起,摇摇头,“我不热。”
刺啦啦地热气蒸腾跃起,瞬间充斥了整个锻坊,金红色的剑胚被取出放在铁砧上,苏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块剑胚,只见燕沉山取来锤子,掂了掂手掌后举起猛的砸落。
“当”的一声脆响,锤身砸在金红色的胚身上火星四溅,呼吸间又是第二锤,第三锤……
男人站在苏融对面,沉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剑胚,随着一声声锻打,剑胚一点点被打薄,炽热的气息下,男人下巴滴落一滴汗珠落在铁砧上,瞬间扬起一道小小的水雾。
汗水打湿了男人的里衣,许是贴着身体不舒服,燕沉山抽空一只手将衣服给脱了随意丢在一旁,继续赤膊锻打。
苏融忽地起身走向燕沉山,一身的白衣若雪,墨发轻垂,随着走动间轻轻摇摆,像一只蝴蝶轻巧地落在燕沉山身后。
男人正聚精会神地锻打,竟是一时没能察觉到。
苏融歪了歪头,从后面看见那剑胚已经被锻打成薄薄的一片,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好,却也不敢轻易开口影响燕沉山。
“你们族人都会锻铁吗?”苏融忽地开口,下意识这般发问。
燕沉山并未回头,手上动作不停,炽热滚烫的热浪一波波袭来,将他小麦色的肌肤都仿若染上一层金色的蜜,手背上刺青更为其增添几分桀骜。
苏融听见男人笑着回答。
“我是族里技术最差的,我爹才是锻造好手。”燕沉山一边笑一边说,“但为了这一次我练了好久,打废了好几块好料。”
“你放心,我给你的一定是最好的。”
苏融心尖微动,在他的角度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能想象出燕沉山此时的神色,宽厚的背脊仿若世间最为坚实的墙,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就此倚靠上去。
贴上去……贴近那副炽热的雄躯,就融在这烈火中,从此血肉相融,难分你我。
燕沉山挥舞铁锤的动作忽地一顿,整具身躯控制不住地战栗着,漆黑的瞳仁骤然猛缩,身后柔软的触感如同雨丝一般连绵不绝。
他的声音已然沙哑地不成样。
“别……我身上都是汗,会弄脏你的衣服。”
苏融面颊贴在燕沉山的背脊上,呼吸间都是赤焰的干燥气息,燕沉山的身躯已经烫地不像样,仿佛他就是被烈火熔铸出来的人,永远坚定地站在苏融身边,温柔地注视他。
修长的手指从燕沉山的背肌上轻轻划过,一路向上来到肩膀处,苏融轻轻踮脚在他肩头咬了一下,随后手指继续向前,沿着肩颈的肌肉线条一路抚摸至男人的手臂。
手臂因长时间的挥锤而肌肉鼓贲充血,苏融揉了揉他的手臂,成功让燕沉山身形晃了几下。
燕沉山苦着脸,如同置身冰火之中,眼下是急需锻造的玄铁,身后是主动风情的爱人,拒绝哪一个都令他心痛。
“别……再等等成吗?等我把胚子锻好,你想抱多久都给你。”燕沉山忍不住求饶,身体异常的感知也极为明显……
苏融收回手,转而拿袖子给男人擦去脸上的汗水,不发一语坐了回去。
徒留燕沉山一人难耐,连下锤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急促,准头也失了衡,甚至好几下都砸偏了,好歹紧要关头咬着舌尖不住在心底提醒自己:
这可是贪狼融的,这可是时间仅有的料了!
最后一锤落下,燕沉山迫不及待地将剑胚从中取出,粗粗看过一遍便迫不及待拿去淬火,刺啦啦的热烟腾起,瞬间迷了燕沉山的眼睛。
苏融坐在对面,隔着重重水雾,姿态悠闲又雅致,哪怕隔着厚重的冬衣都不能遮掩他身段的风流。
水雾散去,露出男人那一双夜狼般的眸子,燕沉山一想到方才苏融抱着自己的触感便不住的心旌摇动。
苏融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更像是心虚自己方才情难自禁打扰了他。
“暂且先这般放着等他回火,夜深了我们快些回去。”
燕沉山不知何时站在了苏融身前,薄而锋利的唇间吐露这一番话,苏融看向他的眼,却分明从男人眼中读出了另外一层含义。
但他却不想拒绝,于是他也点了点头。
“好啊。”
【作者有话说】
周五晚上部门聚餐,晚上不定什么时候回家,可能来不及写,到时候周六争取早点更新,(跪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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