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慢慢小了。许恩去关窗户，外面传来石板路被踩响的声音。
“你们乐队叫什么名字？” 宁妤好打破沉默，拿起一块饼干咬了口。
“没名字。”刘逸风说，“平时就瞎玩，偶尔在酒吧驻唱。”
“有原创吗？”宁妤好追问。
苏子阳点头：“有几首，还没录。”
“能听听吗？”
刘逸风看了眼苏子阳，后者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起身去拿鼓槌，许恩把贝斯抱过来，陈远调了调吉他弦。
苏子阳拿起吉他时，宁妤好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腾出空间。
阁楼的插曲好像被忘掉了，可是刚才在楼上，苏子阳的心跳声很清楚，和他弹吉他时的节奏完全不同。
第一首歌的调子有点丧，是陈远写的。他唱歌时闭着眼，眉头皱着，像是在跟谁较劲。宁妤好听着，想起自己改设计稿改到崩溃的日子，突然有点共鸣。
第二首是许恩写的，节奏很慢，歌词里提到了山和海。他声音很低，唱到副歌时有点跑调，但没人笑他。
轮到苏子阳时，他拨了几个和弦，突然停了。“没名字。”他说，“随便写的。”
配合着吉他声，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带着点哑，唱的是关于巷子和灯笼的事，歌词很简单，却让人想起刚进门时看到的场景。
宁妤好靠在吧台上，手里的酒杯空了。
她看着苏子阳低头弹琴的样子，心脏也砰砰跳。
曲子结束时，刘逸风率先鼓掌，许恩跟着拍了两下手，陈远又举起了相机。
“挺好的。”宁妤好说，“比很多成名曲都好。”
苏子阳抬眼看她，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这时，宁妤好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出“顾之深”三个字，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我接个电话。”她起身往楼梯口走，脚步有点快。
“谁啊？”刘逸风压低声音问。
苏子阳没说话，拿起宁妤好没喝完的半杯红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陈远的目光跟着宁妤好的背影，首到她上了二楼。他刚才看到了那个名字，顾之深，好像在哪听过，又想不起来。
宁妤好走到二楼走廊窗边才接起电话。“什么事？”她的声音很冷淡。
“在哪？”顾之深的声音听着就有点烦，“董事会的资料，你还没签字。”
“不是让小林处理了？”宁妤好盯着窗外的巷子，有个穿雨衣的人正往这边走。
“他们要你亲笔签。”顾之深顿了顿，“而且，下个月的慈善晚宴，你必须回来。”
“我在休假。”宁妤好说，“相大哥答应我的。”
“一个月太长了。”顾之深的语气硬了些，“宁妤好，别忘了你是古丽的股东，不是普通设计师。”
宁妤好没说话，首接挂了电话。
她靠在墙上，胸口有点闷。刚才在楼下攒的那点轻松，全被这通电话搅没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到苏子阳站在楼梯口。“没事吧？”他问。
“没事。”宁妤好笑了笑，想恢复刚才的样子，却有点僵硬，“公司的事。”
苏子阳没追问，转身往楼下走：“酒还喝吗？”
“喝。”宁妤好凑到他身边，关了手机，“干嘛不喝。”
下楼，刘逸风和许恩在收拾东西，陈远坐在吧台前，手里转着相机。
看到他们下来，刘逸风抬头说：“有点晚了，我们明天还有事，先回去了。”
“嗯。”苏子阳点头。
陈远起身时，故意撞了下宁妤好的胳膊，低声说：“姐姐，有事发微信。”
苏子阳把他们送到门口，回来时看到宁妤好正往杯子里倒酒。
“别喝了。”苏子阳按住她的手，“你刚才电话里……”
“说了没事。”宁妤好甩开他的手，仰头喝了大半杯，“再弹首歌吧，就你刚才那首。”
苏子阳拿起吉他，没再劝。
阁楼的小插曲、陈远的心思、还有那个电话。
他弹起那首没名字的歌，调子比刚才慢了些。
宁妤好靠在吧台上，听着听着，眼睛慢慢闭上了。
她没再喝酒，呼吸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苏子阳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放下吉他走过去。她的头歪在胳膊上，衬衫的领口滑下来，露出的皮肤上，红痕比刚才更明显了。
他弯腰抱起她，往二楼走。她很轻，比想象中轻得多。走到203门口，他推开门，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转身要走时，宁妤好突然抓住他的手。“别走。”她没睁眼，像说梦话。
苏子阳的手被攥得很紧，他站在床边，没动。
他低头看着她的脸，突然想起刚才在阁楼，她靠近时，发梢扫过他的脖子，有点痒。
他最终还是抽回了手，轻轻带上门。下楼时，吧台的灯还亮着，宁妤好的酒杯倒在桌上，酒液顺着桌腿往下滴，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
苏子阳拿起抹布，蹲下来慢慢擦。
动作和下午擦红酒渍时一样，只是这次，他的动作慢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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