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湘南没说话，只是握紧口袋里的录音笔。里面除了安嘉和的罪证，还有段她自己的声音 —— 是昨晚躲在洗手间录的：“我叫梅湘南，我不是疯子，我只是想活下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梅湘南看着初升的太阳，第一次觉得，原来天亮是这种感觉。虽然她知道，安嘉和的阴影不会轻易散去，就像大纲里写的，真正的挣扎才刚刚开始，但此刻，她攥着那份还没签完的离婚协议，突然有了勇气 —— 哪怕前路遍布荆棘，也好过在囚笼里假装幸福。
梅湘南坐在拘留所的探视室里，看着玻璃对面的安嘉和。他穿着囚服，金丝眼镜换成了普通黑框，可镜片后的眼睛依旧像手术刀般锋利。“签了这份谅解书，” 他推过来一张纸，钢笔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轻响，“我就能保释出去，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纸张上的 “家庭暴力” 西个字被红笔圈住，旁边用小字写着 “系家庭纠纷，双方自愿和解”。梅湘南的指尖划过纸面，想起昨晚安嘉睦在警局走廊说的话：“他岳父动用了所有关系，高军的尸检报告改成了‘吸毒过量’，叶斗的监控备份也莫名损坏了。”
“我不签。” 她把纸推回去，桌下的手紧紧攥着录音笔 —— 这是她唯一的筹码，里面有安嘉和承认买通狱警让高兵越狱的录音。
安嘉和的笑容瞬间消失，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你以为叶斗能保你一辈子？他那些偷拍的照片，现在就在我律师手里。你说要是发到网上，大家会信你这个‘婚内出轨’的女人，还是信我？”
探视时间结束的铃声响起，安嘉和被带走时，突然回头：“你妈昨天去医院检查了，说是心脏不太好。” 梅湘南猛地抬头，却只看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像极了电视剧里他每次施暴后转身离去的样子。
走出拘留所，叶斗的车就停在路边。后座堆满了照片，最上面那张是安嘉和举着手术刀的侧影，背景是老钢铁厂的机床，血迹在地面晕开成诡异的形状。“这是从暗室里抢救出来的，” 叶斗递给她杯热咖啡，“他派人砸了我的工作室，还好我早有准备。”
咖啡杯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梅湘南突然想起三年前，高兵被带走那天，也是这样的阴雨天。那时她以为噩梦结束了，却不知另一个更深的漩涡正在等着她。
“去见个人。” 叶斗发动车子，“她是安嘉和的前同事，说有东西要给你。” 女人在城郊的茶馆等她们，左手腕上有道明显的疤痕，看到梅湘南时，突然捂住嘴哭了：“他也这样打过我，说我要是敢说出去，就让我在医院待不下去。”
她从包里掏出个 U 盘，里面是安嘉和的排班表，每个梅湘南被打的日期旁，都标注着 “调休” 或 “夜班”。“他每次动手前，都会提前安排好时间，” 女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还有这个。” 她递过来张处方单，上面的签名是安嘉和，药品名称是 “氟哌啶醇”—— 一种治疗精神分裂的药物，“他给我开了半年，说我有‘妄想症’。”
梅湘南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她想起自己体检报告上的 “抑郁症” 诊断，想起安嘉和每次打完她后，都会温柔地递过来的白色药片。那些所谓的 “关心”，不过是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任人摆布的木偶。
“这些能当证据吗？” 她抬头问叶斗，却发现他正盯着窗外。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茶馆门口，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相机，镜头正对着她们的位置。
“走！” 叶斗拽着她冲出后门，汽车在雨幕中疯狂逃窜。后视镜里，那辆车紧追不舍，溅起的水花打在玻璃上，像无数只拍打的手。
躲进城中村的出租屋时，梅湘南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湘南啊，嘉和的律师刚才来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只要你签了谅解书，他就把我的住院费全报了…… 妈知道委屈你了，可我们斗不过他啊……”
电话那头传来律师的声音：“梅女士，安主任说了，看在往日情分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不仅是你母亲，你那些高中同学的单位，都会收到‘惊喜’。”
梅湘南挂了电话，看着墙上的日历。离安嘉和保释听证会还有三天，叶斗抢救出来的照片被水泡了大半，能看清人脸的只剩下不到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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