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郑同看了看表，己经晚上十点了。
“现在。”梅湘南拿起包，“早一天找到证据，就早一天让他原形毕露。”
走出救助站时，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层银霜。孩子们都睡了，院子里的向日葵在夜里低着头，像在积蓄力量。梅湘南想起白天林慧说的话：“梅子姐，我们就像向日葵，不管晚上多黑，第二天总能朝着太阳长。”
是啊，她是向日葵。那些被家暴的女人都是向日葵。就算被乌云遮过，被暴雨淋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朝着光的方向长。
去广州的火车上，梅湘南靠着郑同的肩膀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法庭上，手里拿着一沓证据——张小雅的证词、叶斗的录音、高兵的亲笔供词、安嘉和收买法官的证据……
安嘉和站在被告席上，脸色惨白，再也装不出温柔。法槌落下时，她听到身后传来掌声，是刘薇，是叶斗，是所有被伤害过的人，都在对她笑。
她笑着醒过来，眼角有泪。郑同递给她一张纸巾，轻声说：“快到了。”
梅湘南点点头，看向窗外。
——
梅湘南是被手机震醒的。
凌晨三点，救助站的宿舍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得簌簌响。她摸过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推送像毒刺扎进眼里——“厦门家暴案女主梅湘南疑似精神失常，网络造谣前夫安嘉和”“曝梅湘南婚内出轨，与救助站负责人郑同关系暧昧”“知情者：安医生为救妻子心力交瘁，反遭污蔑”。
最上面的热搜词条后面跟着个鲜红的“爆”字：#梅湘南 疯了#。
她的指尖猛地攥紧，手机壳硌得掌心生疼。点进热搜，第一条是个匿名账号发的长文，配着她在救助站门口和郑同说话的照片——角度刁钻，她微微仰头的样子被拍成了“依偎”，郑同递外套的动作成了“亲密接触”。文字里把她的经历翻了个底朝天，从高兵的事写到流产，最后落脚点是“长期精神压力导致妄想症，将丈夫的关心曲解为家暴”。
下面的评论己经炸了。
“我就说嘛，安医生看着不像打老婆的人”
“自己婚内出轨还反咬一口，现在的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怜安医生，好好的家庭被作没了”
“这种疯女人就该送精神病院”
梅湘南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她点开那个匿名账号的主页，头像是片模糊的海——和安嘉和办公室电脑的屏保一模一样。是他做的。庭审时“证据不足”没能定罪，他就换了种方式，想把她钉在“疯女人”“坏女人”的耻辱柱上，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梅子姐？”隔壁床的林慧被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
梅湘南把手机递过去，林慧看清屏幕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太恶心了！他怎么敢这么编？”她攥紧拳头，胳膊上的疤痕因为用力而泛红，“我上次跟他离婚，他也雇人在小区里造谣我，说我跟快递员有染，害得我妈差点气病！”
梅湘南的心沉了下去。林慧的话让她想起安嘉和庭审时说的“我愿意原谅她”——那时她以为是虚伪，现在才懂是铺垫。他先扮演“深情丈夫”，再放出“疯妻造谣”的假消息，一捧一踩，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所有脏水都泼到她身上。就像前阵子那个社会新闻里的男人，家暴后反咬妻子“出轨骗婚”，靠着舆论压力逼得女人放弃了诉讼。
“不能就这么算了！”林慧掀开被子下床，“我们也发声明！把录音放出去！把他打你的照片放出去！”
“没用的。”梅湘南摇摇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他敢这么做，就肯定做好了准备。我们放录音，他说是伪造的；我们放照片，他说是我自己撞的。现在舆论己经被他带偏了，没人会信我们。”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一条评论：“就算安嘉和真打了，肯定也是梅湘南先做错事了，男人哪有平白无故打老婆的？”——这就是安嘉和要的效果。他不需要所有人都信，只要让一部分人怀疑，让一部分人嘲讽，就能把她困在“自证清白”的泥潭里，耗光她所有的力气。
这时，郑同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很多：“你看到热搜了吗？安嘉和还联系了几家媒体，说要‘澄清误会’，下午三点开发布会。”
“他想干什么？”梅湘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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