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抓住她的胳膊：“太危险了！安嘉和肯定在等你自投罗网！”她指着手机上刚弹出的新闻，安嘉和穿着黑色西装，站在梅建刚的灵堂前接受采访，“安医生强忍悲痛，为亡妻兄长料理后事”的标题刺眼得像块烙铁。
照片里的安嘉和眉头紧锁，手里捏着串佛珠，侧脸在香烛的烟雾里显得格外阴沉。他身后的挽联上写着“英年早逝”，落款是“弟媳梅湘南敬挽”——她根本没让人送过挽联，这又是安嘉和的手笔，用她的名字扮演深情，用哥哥的死踩在她心上。
“正因为危险，才更要去。”梅湘南拉开抽屉，拿出那支被磨得发亮的录音笔，里面是妮娜偷偷录下的安嘉和与狱警的对话，“我哥说的‘重要东西’，很可能就是证据。安嘉和越想让我躲，我越要出现。”
出发前，她们去了趟珠海妇女联合会。接待她们的王主任听完来意，沉默了很久，从保险柜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这是上周一个自称‘安嘉和前同事’的人寄来的，说如果梅女士找过来，就交给你。”
信封里是张泛黄的病历单，患者姓名处写着“张小雅”，诊断结果是“重度抑郁症”，但签名医生的名字被划掉了，旁边用红笔写着行小字：“2000年3月17日，安嘉和强迫注射镇静剂”。最下面附着个地址，是厦门郊区的一家精神病院。
梅湘南的指尖在“强迫注射”西个字上反复。张小雅——安嘉和的前妻，电视剧里那个被家暴逼死的女人，原来她不仅被打，还被强行送进过精神病院。安嘉和的手段，从那时起就没变过。
“这家医院三年前就倒闭了，”王主任递过来杯热水，“但我们查到，当年的护士长现在在厦门第一医院工作，叫刘芳。”她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安嘉和的基金会最近给我们妇联捐了笔钱，昨天领导还开会说，‘要多理解安医生的难处’。你们去厦门，千万小心。”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灭了梅湘南心里刚燃起的火苗。安嘉和的手，己经伸到了珠海的妇联，他的权力网比她想象的更密，密得让人喘不过气。
坐上去厦门的长途汽车时，梅湘南把病历单缝在了内衣夹层里。林慧靠在她肩上，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梅子姐，你说我们能拿到证据吗？”
“不知道。”梅湘南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但至少要试试。我哥不能白死，张小雅也不能白死。”
车过汕头时，她收到安嘉睦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别回来。”没有标点，却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梅湘南的心沉了下去——安嘉睦肯定出事了。
果然，下午三点，新闻推送弹出条消息：《厦门警方通报：安嘉睦涉嫌滥用职权，己被停职调查》。配图里的安嘉睦穿着囚服，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报道说他“为帮梅湘南报复安嘉和，伪造证据陷害他人”，还附上了他“承认错误”的视频。
梅湘南看着视频里安嘉睦机械的动作，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冲进老钢铁厂救她时的样子。那时他眼里有光，喊着“嫂子别怕”，现在那光被掐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安嘉和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他是真的疯了，疯到要把所有挡路的人都碾碎。
“我们下车吧。”林慧突然说，声音带着哭腔，“太可怕了，我们斗不过他的。”
梅湘南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个苹果——是张阿姨塞给她的，说“平平安安”。她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水漫过舌尖：“现在下车，我们之前受的苦，我哥的死，安嘉睦的牺牲，就都白费了。”
她打开手机，点开那个叫“缝伞人”的女性互助群。群里己经炸开了锅，有人发了安嘉睦被停职的新闻，有人在骂安嘉和，还有人在问“梅子姐去哪了”。梅湘南深吸一口气，发了条消息：“我在去厦门的路上，需要帮助。”
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上百条回复。
“梅子姐加油！我们相信你！”
“我在厦门，需要跑腿随时叫我！”
“我姑姑是第一医院的护士，我帮你打听刘芳护士长！”
“安嘉和的基金会就是个幌子，我有他们洗钱的证据，等你回来！”
看着那些跳动的文字，梅湘南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些素未谋面的女人，像一把把小伞，虽然单薄，却愿意为彼此撑起一片小小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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