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灯灯被污蔑的谣言，像淬了剧毒的藤蔓，在市一中某些阴暗角落和职高的圈子里疯长。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汪明远的耳朵。
当黄毛嬉皮笑脸地把手机凑到他面前，屏幕上显示着陈莉那条充满侮辱性的QQ空间动态截图，以及下面不堪入目的评论时，汪明远只觉得一股邪火“腾”地一下从脚底板首冲脑门！血液瞬间涌向头顶，眼前都蒙上了一层猩红！
“操！”他猛地一拳砸在台球桌边缘，坚硬的木质台面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旁边的啤酒瓶都晃了晃。他一把抢过黄毛的手机，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捏碎屏幕，死死盯着那些恶毒的字眼——绿茶婊、倒贴、舔狗……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更烧灼着他那点迟来的、扭曲的愧疚感。
是他！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当初的混蛋！因为他现在的纠缠！才让章灯灯承受这种无妄之灾！
一股混杂着暴怒、悔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保护欲”瞬间攫住了他。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眼神凶狠得吓人，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呵……”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陈莉是吧？玩得挺花啊？”
汪明远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飞快地操作着，登录了一个职高圈子里流传的、专门用来扒人隐私和黑料的匿名论坛。他记得陈莉曾经在某个小群里炫耀过她新买的苹果手机，还得意地晒过手机号。
他凭借着记忆和圈子里的信息碎片，迅速锁定了陈莉的常用网络ID、手机号码、以及她经常出没的几个社交平台账号。
很快，几条极具引导性和暗示性的帖子，被几个新注册的、无法追踪的小号发到了那个匿名论坛和几个职高活跃的QQ大群里：
【爆料！实锤！】某职高社会姐CL，表面风光，背地里手机全是网贷APP！最新款水果机都是分期买的，还不起就找“干爹”！有图有真相！[截图：几个知名网贷APP图标]
【惊天大瓜！】CL姐校外“兼职”实锤！周末经常出入XX酒店，被熟人撞见好几次！搂着的男人都不一样！年纪能当她爸！[模糊的背影图]
【扒一扒CL姐的“光辉”情史】脚踏N条船！同时吊着A校的X哥，B校的Y哥，还跟社会上的Z哥不清不楚！收礼物收到手软，转头就挂闲鱼！有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为证！[伪造的聊天记录截图]
这些帖子半真半假，真在陈莉确实爱慕虚荣、手机里有网贷APP，假在那些耸人听闻的“兼职”和混乱情史。但配上一些模糊的截图和言之凿凿的语气，瞬间引爆了职高的八卦圈！
“我靠！真的假的？陈莉？”
“看着像啊！她上次是晒了新手机！”
“我就说她钱哪来的！原来是这样！”
“啧啧，玩得真开啊！平时装得挺清纯！”
“@陈莉 出来解释解释？”
帖子下面迅速盖起了高楼，各种不堪的猜测和嘲讽汹涌而至。陈莉的电话瞬间被打爆，QQ和微信被无数验证消息和辱骂信息淹没。她试图辩解，但她的声音在汹涌的恶意和“实锤”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她引以为傲的“社会姐”形象瞬间崩塌，成了人人唾弃的“拜金女”、“外围”。这种来自网络、铺天盖地的羞辱和社死，远比一记耳光更狠毒、更持久、更难以摆脱。
汪明远冷眼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刷新的、对陈莉的辱骂和嘲讽，看着陈莉的头像在群里疯狂跳动却无力反驳，心里升起一种扭曲的快意和冰冷的满足感。你让她被骂？我就让你被唾沫淹死！ 他用他熟悉的方式，给了对方更狠的“回报”。
带着心里的愧疚，汪明远骑着摩托车，一路疾驰到章灯灯家附近。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把车停在隔了一条街的阴影里。初春夜晚的风带着寒意，吹着他单薄的夹克，他却感觉不到冷，心脏因为即将到来的认错剧烈跳动着。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个冰凉的Zippo打火机，一遍遍在脑海里排练着要说的话：
灯灯…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我混蛋…
那个陈莉…我替你教训她了！她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但我真的…真的后悔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区门口昏黄的路灯下，行人稀少。汪明远的心也随着时间一点点下沉，焦躁和不安开始蔓延。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章灯灯回来了。但不是一个人。
江嘉年走在她身边，在昏暗的路灯下像一片温柔的夜色。章灯灯低着头，脚步有些沉重。汪明远的心猛地揪紧，他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昏黄的光线下，他清晰地看到章灯灯红肿的眼眶，她的眼睛像两颗熟透的桃子，眼皮肿得厉害，脸颊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巨大的悲伤和疲惫中，像一朵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脆弱的小花。
汪明远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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