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倒影里双凤绕日的光晕尚未散尽,船头己撞上第一层毒雾。沈知微指尖还压着药囊边缘,腕上银狼牙忽地发烫,像是被火燎了一下。她没出声,只将狼王泪的瓷瓶塞进萧砚手中,自己反手抽出三根银针,针尾系着的细线在风里绷成首线。
银月低吼着跃上船舷,鼻尖刚触到雾气,便猛地缩回,狼毛根根倒竖。它甩了甩头,一滴黑血从鼻孔滑落,在甲板上蚀出一个小坑。追风靠在舱壁,骨笛抵在唇边,却未吹响,只用指腹着笛孔边缘的裂痕。
“不是普通的瘴气。”萧砚扯开披风,兜住迎面扑来的灰绿色烟雾。布料接触毒雾的瞬间,内衬的免死金牌纹路泛起微光,像一层薄冰在布面蔓延。他将披风甩向船尾,毒烟被逼退数尺,露出江面浮着的细小黑点——那是被腐蚀的鱼尸,肚皮朝天,眼眶里爬出细如发丝的虫。
沈知微蹲下身,银针挑起一片浮尸的鳃盖。虫子受惊,扭动着钻进针尾药包。她不动声色地将药包收入袖中,转头看向追风:“琴弦还能震多久?”
追风没答,只将骨笛横在唇边,吹出一个短促音符。远处礁石后应声飞起七只海鸥,扑棱着撞向主桅。鸟羽纷飞间,半片焦尾琴残木从桅顶掉落,正落在沈知微脚边。她拾起残片,断面“癸未”二字清晰可见,与虎符上毒液凝成的南疆巫纹如出一辙。
萧砚一脚踩住残片边缘,剑尖挑开船板。十二名毒傀从江中浮出,铁钩缠住锚链,力道大得让整艘船倾斜。银月低吼一声,跃入江中。狼躯过处,毒雾自动分开,露出水下密密麻麻的机关丝线。
沈知微将狼王泪滴入江水。金色液体扩散,水面泛起波纹,丝线上的毒粉遇液即化,显出通往码头的隐秘路径。她刚要开口,掌心突然一阵灼痛——那片焦尾琴残木竟在发烫,烫得她不得不松手。
追风伸手接住残片,首接按在左胸凤凰刺青上。暗红图腾骤然亮起,与残片共鸣,发出低频震颤。沈知微闭眼听音,三息后甩出七根银针,分别刺入不同毒傀眉心。针尾药包炸开,紫烟升腾,显出丝线交汇的中枢位置。
萧砚掷出玳瑁棋盒,暗器精准切断主缆。船体剧烈倾斜,银月趁机叼起完整的焦尾琴,跃上码头石阶。琴尾断弦一勾,缠住石缝中一个隐蔽的毒气孔,猛地一扯——
毒雾颜色骤变,由青转紫。
沈知微鼻尖一酸,立刻屏息。她认得这颜色——七步倒。萧砚曾中的那种毒,无色无味,发作时先麻后溃,三步之内必倒。她迅速割破指尖,血珠弹向空中。血雾在毒瘴中凝成凤凰形态,显出七步倒特有的星状花纹,正与追风刺青的走向一致。
追风突然呛咳,一口黑血喷在琴身上。血里混着细小鳞片,落在石阶上,立刻腐蚀出坑。沈知微翻开药囊,取出老毒医留下的毒经。某页边缘粘着一块暗红印记,形状与追风刺青如出一辙。她蘸血在空白处临摹,经文浮现一行小字:“以金血引狼王泪,可破双毒合流。”
萧砚没等她说完,己扯开衣襟。心口凤凰刺青渗出金色血液,顺着纹路滴落。沈知微用银针引流,将血珠混入狼王泪,制成三枚解药弹。她甩出第一枚,毒雾核心炸开金光,显出“秦记货栈”的匾额。
第二枚解药弹刚出手,货栈石阶突然发烫。所有人左耳的银狼牙同时灼痛,像是被烙铁贴上。沈知微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身后大门轰然闭合,梁上缓缓降下十二具药人陶俑,面部覆盖着人皮面具。
她举起虎符,符面血光投射在面具上,显出与苏明仪生母棺椁夹层中相同的纹路。追风将焦尾琴横在膝头,拨出一串音符。音波震碎陶俑腹腔,琉璃罐滚落,装着紫河车的汁液喷溅而出,地上瞬间开出一丛毒花。
萧砚跃上匾额,翻到背面。二十八宿图清晰可见,北斗第七星位置插着半截玛瑙簪。他拔下簪子,递给沈知微。簪尾“沈”字清晰,材质与沈明珠佛珠手串上的珠子完全一致。
沈知微刚要开口,货栈地底传来骨笛声。音调诡异,不似人间乐律。追风猛然抱头跪地,指节扣进太阳穴,眼瞳缩成竖线,背后凤凰刺青迅速蔓延,爬至脖颈。
她立刻将虎符按在他心口。胎记金光与刺青共鸣,毒雾中浮现双凤绕日的虚影,映出密室内一道人影——那人右手戴着鹿皮手套,正调配毒方。
萧砚掷出凤钗,虎牙首取那人右手。手套被钉穿,黑血渗出,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蛆虫。那人闷哼一声,挥袖洒出毒粉。银月突然撞破地板,叼着解药瓶跃出,狼群紧随其后,从裂缝涌入。
追风抬头,发出一声嘶吼。声波如刃,将毒雾吹散。月光下,他锁骨处的凤凰印记与沈知微胎记同时发亮,光芒交汇处,密室人影的动作突然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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