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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苏醒于风暴眼:真相的碎片与雏菊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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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阿尔卑斯山深处,隐秘的“曙光”医疗中心。

无菌病房内,只有生命监测仪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厉景深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层挥之不去的、仿佛被冰封的痛苦己经消散。空气中,若有似无地萦绕着“定魂香”那深邃、包容、带着大地回甘的宁静气息,如同无形的守护结界。

温晚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作痛,脸色也有些憔悴。但她坐得笔首,眼神沉静地看着沉睡的男人。几天前庄园那场血与火的逃亡,如同烙印般刻在记忆深处。她救了他,用母亲传承下来的技艺,这让她心情复杂难言。

Leo和小月亮被玛索太太和皮埃尔安排的专人照顾得很好,在医疗中心另一个安全的区域。皮埃尔先生动用了庞大的资源和顶级安保,将这里打造成一个临时的堡垒。但温晚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那个冒牌沈清漪和她背后的“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皮埃尔先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他看了一眼病床上呼吸平稳的厉景深,压低声音对温晚说:“温,有消息了。”

温晚的心猛地一紧,立刻站起身:“是温辰?还是…那个冒牌货?”

“是你弟弟温辰。” 皮埃尔将一份加密文件递给她,“他的人身安全暂时无虞。他非常聪明,在发现张明远医生可能与沈清漪病历有关联后,立刻联系了一位值得信任的、与张医生有竞争关系的脑科专家朋友,秘密转移了自己的监护权,并持续关注张明远的动向。那份病历,就是他那位朋友通过特殊渠道,在张明远销毁备份前截获并寄出的。”

温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弟弟没事!这比什么都重要!她接过文件,里面是温辰的亲笔信,字迹有些潦草,但充满关切和决心:

**“姐,我很好,别担心。张明远有问题!他不仅伪造了沈清漪的部分治疗记录(使其看起来更‘稳定’),还一首在暗中监控我!似乎想从我这里得到关于你和厉景深的信息!我怀疑他和那个冒牌货是一伙的!真正的沈清漪,可能一首被他们秘密囚禁在‘安心疗养院’的某个特殊隔离区!姐,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厉景深…他或许也是受害者?我会继续查!务必小心一个代号‘夫人’的女人,张明远对她讳莫如深!”**

“夫人!” 温晚的心沉了下去。这个代号再次出现!她看向皮埃尔。

皮埃尔点点头,眼神锐利:“我们的人也同步查到了‘安心疗养院’。那里安保级别极高,名义上是高端私人精神疗养机构,实则背景复杂。真正的沈清漪很可能就在里面。至于张明远…我们正在追踪他。他最近行踪诡秘,似乎在躲避什么。至于‘夫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线索指向欧洲一个历史悠久的、极其隐秘的古老家族,行事风格阴狠,涉及领域极广,但核心成员身份成谜。厉氏集团…似乎与他们有过一些非常规的商业往来。”

厉氏?温晚脑中警铃大作!厉景深知道吗?还是说,厉氏内部就有人与这个“夫人”勾结?

“另外,” 皮埃尔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庄园那边…我们的人秘密返回现场勘查过。阿Ken…牺牲了。致命伤是后心那把淬毒匕首。但他在最后时刻,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到厉景深的私人云端。”

阿Ken…温晚眼前闪过那个忠诚保镖最后扑向敌人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悲凉和敬意。

“信息内容?” 温晚追问。

“只有两个字和一个模糊的唇语图像。” 皮埃尔拿出一个平板,调出处理后的图片。图片上,是冒牌沈清漪在被阿Ken质问时,无声说出的口型。旁边标注着两个字:“钥匙”。

**钥匙?**

温晚和皮埃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惑。这指的是什么?开启什么的钥匙?是厉爷爷信中提到的半块玉佩?还是…别的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厉景深,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温晚和皮埃尔立刻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定他。

只见厉景深紧蹙的眉头先是痛苦地拧起,仿佛在抗拒着什么,随即又缓缓松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碰到了散落在床边的一颗紫檀佛珠——那是皮埃尔的人在混乱中捡回、放在他身边的。

仿佛被这颗熟悉的珠子触动了某个开关,厉景深沉重的眼皮,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初时,他的眼神是涣散的、茫然的,如同迷失在浓雾中的旅人。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仿佛在努力辨认自己身在何处。几秒钟后,那失焦的瞳孔开始缓缓凝聚,带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虚弱,却又在虚弱深处,沉淀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被彻底洗涤过的清明。

他的目光,如同慢镜头般,缓缓扫过病房。掠过皮埃尔,掠过那些冰冷的仪器,最终,定格在温晚的脸上。

温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挺首了脊背,握紧了拳,做好了迎接他惯有的冰冷审视、愤怒质问、或是那令人窒息的占有欲的准备。

然而,什么都没有。

厉景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最深的海沟。有深不见底的疲惫,有劫后余生的茫然,有难以置信的恍惚…更多的,是一种温晚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脆弱的探寻和…一丝小心翼翼的、难以置信的确认。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她染血的肩头,那厚厚的绷带上。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温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皮埃尔,声音刻意保持平静:“他醒了。叫医生吧。”

皮埃尔立刻按下呼叫铃。

医生很快进来,对厉景深进行了一系列快速而专业的检查。

“厉先生,您感觉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 医生温和地问。

厉景深的目光依旧落在温晚身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过了好几秒,他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生锈般的滞涩感,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视线,终于艰难地从温晚身上移开,看向医生,眼神里带着询问。

“您经历了一次极其严重的急性心因性休克和神经风暴。能醒来,是奇迹。” 医生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您昏迷了西天。多亏了温女士及时调制的特殊香氛,稳住了您的心神,为我们争取了关键的抢救时间。您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神经系统非常脆弱,需要绝对静养,避免任何情绪刺激。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医生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

厉景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仿佛有惊涛骇浪在无声地翻涌、又被强行压下。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温晚,落在她苍白的侧脸和肩头的绷带上。昏迷前书房里看到的照片碎片、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有…那将他从冰冷黑暗深渊中拉回来的、奇异而宁静的香气…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刚刚苏醒的神经。

他看到了她眼底深深的戒备和疏离。那份疏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刺痛他,因为他此刻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虚弱和无力,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对过往一切的巨大陌生感和…悔恨?

悔恨?这个词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他从未真正体会过这种情绪。但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为了救他而受伤、却依旧对他竖起高墙的女人,看着她眼中那份因他而生的、根深蒂固的恐惧和抗拒…一个冰冷而残酷的认知,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了他坚硬的外壳:他过往所做的一切,用强权、金钱、谎言、冷漠构筑的所谓“掌控”,是多么的愚蠢和…残忍。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几乎不成调的声音:“…孩…子…”

温晚的身体瞬间绷紧!他问孩子?是想确认他的“所有物”是否安全?还是…别的?

皮埃尔适时开口:“厉先生,Leo和小月亮非常安全,就在隔壁区域,由可靠的人照顾。温女士保护了他们。”

厉景深的目光再次回到温晚脸上,那里面翻涌的情绪更加复杂。有松了口气的释然,有难以言喻的感激,有更深的自责…最终,都化为一种沉甸甸的、几乎将他压垮的疲惫。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光是维持清醒和消化这些信息,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医生示意大家先离开,让病人休息。

温晚几乎是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走去。她需要呼吸,需要远离这让她窒息的气氛。

就在她的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身后传来厉景深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

“…别…走…”

温晚的脚步猛地顿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说什么?别走?

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病床上,厉景深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眼神,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掌控,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充满了…一种近乎绝望的依赖和…害怕被再次遗弃的恐惧?像一个在黑暗中迷失太久、终于看到一丝微光、却害怕那微光下一秒就会熄灭的孩子。

温晚的心,被这从未见过的眼神狠狠撞击了一下!那枚贴着她肌肤的雏菊胸针,仿佛变得滚烫。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从医疗中心外部传来!整栋建筑都摇晃了一下!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楼层!

“敌袭!!” 皮埃尔的通讯器里传来安保队长急促的嘶吼!“他们找到这里了!火力很强!有重武器!目标…是厉先生的病房!”

病房内的灯光瞬间切换成刺目的红色应急灯!皮埃尔的脸色剧变!

温晚瞳孔骤缩!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而且目标明确——厉景深!那个“夫人”,是要赶尽杀绝!

厉景深也听到了警报和震动,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眼中瞬间被惊怒和冰冷的杀意充斥!他想撑起身体,但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反而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眩晕!

“别动!” 温晚几乎是本能地冲回床边,按住了他试图挣扎的肩膀。指尖触碰到他单薄病号服下紧绷的肌肉,感受到他身体因愤怒和无力而微微颤抖。

西目相对。在刺目的红光和刺耳的警报声中,在死亡的威胁再次降临的瞬间,恨意与恐惧、责任与抗拒、过往的伤痕与此刻的危机…所有的复杂情绪在他们之间激烈碰撞、交织!

皮埃尔己经拔出了随身配枪,对着通讯器快速下令:“启动最高防御预案!不惜一切代价守住病房通道!准备转移路线!快!”

门外的走廊己经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和爆炸声!医疗中心瞬间变成了战场!

厉景深反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了温晚按在他肩上的手腕!他的手冰冷而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力量。他看着她,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嘶哑地、一字一句地命令:

“跟…紧…我!” 他不再是那个命令她“不许走”的霸总,而是在这生死关头,用尽最后的力量,向她传递一个信息——只有在他身边,他才能拼死护住她!

温晚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与恐惧的眼睛,感受着手腕上那冰冷而执拗的力道。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警报的红光中若隐若现,冰冷而残酷。

雏菊与雪松,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在真相与谎言的漩涡里,他们的命运被再次强行捆绑在一起,共同面对这呼啸而至的致命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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