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冰凌花的终章
珲春的五月，山坡上的野芍药开得正艳。李玉娇蹲在院门口，教念念辨认各种草药。孩子穿着鹅黄色的小褂子，小手攥着一株紫色的桔梗，仰头问：“阿娘，这花为什么叫‘冰凌’？”
“因为它的根扎在冰里，花却开在春天。”李玉娇摸了摸女儿的发顶，阳光穿过她耳后的碎发，在颈间那道冰凌花疤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道疤自去年冬天与松本决战后便不再疼痛，却总在阴雨天泛起淡淡的蓝，像块藏在皮肤下的冰晶。
“阿娘，你脖子上的花会开花吗？”念念踮起脚，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疤。
李玉娇刚要回答，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陈雨桐裹着军大衣冲进来，怀里抱着个用油布包裹的铁盒，脸色比窗外的阴云还沉：“玉娇姐，江边又出现了冰晶！”
李玉娇的手一抖，桔梗掉在地上。她记得三天前巡江时，江水还泛着温暖的涟漪，怎么突然……
“在老渡口。”陈雨桐打开铁盒，里面是半块冰晶，表面流转着幽蓝的光，“和去年冬天松本实验室里的冰种一模一样。”
李玉娇接过冰晶，指尖刚触到表面，皮肤便泛起熟悉的刺痛。她看见冰晶内部浮现出细密的纹路——是松本的实验日志里记载的“冰种共生体”标记。
“他在复苏。”李玉娇的声音发紧，“冰种没有死，只是沉睡在江底。”
当晚，抗联的巡逻队在老渡口发现了异常。月光下的江面结着薄冰，冰层下隐约有蓝色的光带游走，像一群蛰伏的蛇。李玉娇带着小队摸黑靠近，听见冰面下传来细碎的“咔嚓”声——是冰晶生长的声音。
“准备炸药。”周明远压低声音，“必须彻底清除。”
但李玉娇拦住了他。她蹲在冰边，将耳朵贴在冰面上。冰层下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再是单纯的碎裂，而是……婴儿的啼哭。
“是念念的哭声。”她猛地抬头，“松本在用她的声音唤醒冰种！”
冰面突然剧烈震动。李玉娇踉跄后退，看见冰层裂开一道缝隙，一截泛着蓝光的冰晶从水下钻出——那分明是去年冬天被击碎的冰雕手臂！
“玉娇姐！”陈雨桐拽住她的胳膊，“快离开！”
但李玉娇没有动。她盯着那截冰晶，看见冰面下浮现出松本的脸，五官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李医生，你以为摧毁我的肉身就能终结一切？冰种是我的意识，是松花江的魂……”
“住口！”李玉娇举起勃朗宁，子弹击中冰晶，却只在表面炸出蛛网状的裂痕。冰晶里的声音愈发清晰：“看看你的孩子，她的眼睛……”
李玉娇猛地转头。念念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小脸煞白，瞳孔泛着淡淡的蓝。她正伸出手，指向冰面下的冰晶。
“阿娘，”念念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糙汉王老虎的娇娘》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它在叫我……”
李玉娇的心脏骤然紧缩。她想起去年冬天，念念被冰雕吸引时的场景；想起江底冰晶与念念体温的共鸣；想起松本实验日志里那句“首系血亲是最佳载体”。
“不……”她颤抖着抱住念念，“妈妈不会让你变成……”
“变成什么？”松本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变成永恒的生命？变成不需要恐惧死亡的存在？你女儿的体质是天生的冰种容器，她能让冰种与人类基因完美融合……”
“住口！”李玉娇举起枪，对准冰面下的冰晶。但这一次，她没有扣动扳机。她望着念念清澈的眼睛，突然想起王老虎临终前的话：“我们要守护的，从来不是仇恨，是希望。”
“松本，”她的声音突然平静，“你错了。生命不是靠冰封延续的，是靠爱。”
冰面下的冰晶猛地收缩。李玉娇感觉怀中的念念突然发热，孩子的手按在她颈间的疤痕上，蓝光从两人交叠的掌心涌出，像一道温柔的火焰。
冰晶开始融化。
不是被火焰烧融，而是像被某种温暖的力量化解。蓝色的光带从冰面下升起，在空中凝结成冰凌花的形状，最后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夜空。
松本的声音消失了。江面上只剩下破碎的冰碴，随着水流缓缓漂向远方。
李玉娇低头看向念念。孩子的瞳孔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小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她摸了摸念念的额头，没有发烧，却多了一丝不属于孩童的沉静。
“阿娘，”念念轻声说，“我刚才梦见……好多好多花，从冰里长出来，比太阳还暖。”
李玉娇笑了。她知道，那个关于“冰种”的噩梦终于结束了。但就在她转身准备带念念回家时，目光落在江边的芦苇丛里——那里有片未被踩踏的雪地，雪地上印着一串小小的脚印，像小猫的爪印，却带着冰晶的凉意。
脚印延伸向芦苇深处，消失在黑暗里。
陈雨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玉娇姐，你看……”
李玉娇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在芦苇丛的阴影里，一株冰凌花正破雪而出。它比院门口的那株更小，花瓣却更鲜艳，像一滴凝固的蓝血。
“春天……真的来了吗？”她轻声问。
念念挣脱她的怀抱，跑向那株冰凌花。孩子蹲在花前，伸出小手轻轻触碰花瓣。蓝光从花瓣上漾开，在她手背上烙下一朵小小的冰凌花印记。
李玉娇望着这一幕，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安。她想起松本最后那句话：“冰种没有死……”
但此刻，朝阳正从东方升起，将江水染成金色。李玉娇抱起念念，走向那株冰凌花。她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未知的寒冬，只要有爱，有希望，冰凌花终会在春天绽放。
而远处的芦苇丛里，那串小小的脚印，还在静静地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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