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粗糙的陶土圆盘渗入掌心,稍稍压下了苏晚狂乱的心跳。林间的雾气像冰冷的纱,缠绕着她单薄的身躯,远处消防车的鸣笛声忽远忽近,宣告着外婆家正在经历的劫难。
“外婆……”她喉咙发紧,强烈的愧疚感和后怕席卷而来。但此刻,她连回去确认外婆安危都做不到。那两个颈带月牙纹身的凶徒可能还在附近搜索,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再次落回手中拼接在一起的两片“钥匙”。
半张泛黄古老、刻着神秘航线的海图,边缘是精密却残缺的纹路。而那半张被火舌舔舐、边缘焦黑的现代发票残片,其上打印的模糊海岸线,竟与古老海图的断裂处完美契合,严丝合缝,指向一片在地图上根本无法精确标识的深邃海域。
“月光宝藏……钥匙……”外婆的话和朴部长临死前的呓语在她脑中回荡。
清潭商会、YG资金、白帽黑客的车祸、股东大会的烟雾弹、针对她的恐吓与追杀……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因为这不可思议的拼接,骤然有了清晰而骇人的指向。
这不是巧合。这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幕,而她,苏晚,一个只想好好做菜还债的小厨师,阴差阳错地,握住了揭开这黑幕一角的真正钥匙。
冰凉的海图贴着皮肤,她忽然感到一阵滚烫。那不是地图的温度,而是一种从心底窜起的、被逼迫到极致后的愤怒和决心。
他们烧了她的家,惊吓了她的外婆,毁了她试图重新开始的微小努力。他们把她像老鼠一样驱赶、围剿。
凭什么?!
就因为这该死的“钥匙”?因为这可能存在的、引人疯狂的“宝藏”?
苏晚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陶盘和纸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渗出血丝,沾染在那古老的刻痕上。
她不再颤抖。
眼底的惊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冷冽。
躲?还能躲到哪里去?对方的手段狠辣精准,跨越国界,无所不用其极。从她在那架飞往韩国的飞机上,或许更早,从父亲欠下那笔莫名巨债开始,她就己经被卷入了这个漩涡。
唯一的生路,不是逃避,而是……撕开它!
她深吸了一口林间冰冷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泥土和草木燃烧后的焦糊味。她需要安全,需要信息,需要……盟友。
权志龙。
那个塞给她“等我”别针,却又似乎将她拖入更深泥潭的男人。他看到首播了吗?他看到那个月牙纹身了吗?他会想起朴部长的呓语吗?他……会是那个盟友吗?
疑虑依旧存在,但此刻,他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与这阴谋核心最近的一根线。
苏晚艰难地站起身,脚踝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找一个有信号的地方,联系该联系的人。她小心翼翼地将拼接好的海图和发票残片分开,用身上仅存的干净布条分别包裹好,贴身藏进最里层的衣服口袋,那枚冰冷的金属别针就挨着它们。
她最后望了一眼外婆家方向冲天的黑烟,咬紧牙关,转身,一瘸一拐地、坚定地向着山林更深、更隐秘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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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尔,YG娱乐大楼顶层,权志龙的个人休息室兼临时“反省”处。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权志龙面前站着公司现任代表和两个面色冷硬的理事会成员。
“志龙啊,这次的事情影响太恶劣了。”代表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是故作痛心疾首的无奈,“股东大会的混乱、朴部长的死、还有那些甚嚣尘上的传闻……说你勾结境外资本,损害公司利益。董事会压力很大,外面媒体更是盯得紧。”
权志龙靠在沙发上,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沙发扶手,眼神却锐利地扫过面前几人,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所以?”
“所以,公司决定,暂时停止你的一切对外活动。你需要‘安静’地待在这里,‘反省’一段时间。”代表加重了“安静”和“反省”两个词,“这也是为了保护你,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等风头过去……”
“保护?”权志龙轻笑出声,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把我软禁在这里,切断我和外界的大部分联系,这就是公司的保护?金理事的那些残党,现在是不是正在外面欢呼庆祝?”
另一个理事会成员皱眉,语气强硬:“权志龙xi!请注意你的言辞!这是董事会的集体决定!你必须服从!”
“集体决定?”权志龙缓缓站起身,他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对面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依旧聚集不肯散去的记者和粉丝,“用烟雾弹制造恐慌的是我?杀害朴部长的是我?还是说……让黑客K‘被车祸’的,也是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敲打在寂静的房间里。
代表脸色微变:“志龙!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胡说!K的事情警方己经有了结论,就是意外车祸!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我很冷静。”权志龙转过身,目光如同淬了冰,逐一扫过三人,“不冷静的,是那些藏在暗处,生怕被我挖出老底的臭虫。”
他顿了顿,忽然扯出一个近乎妖孽的、带着强烈讽刺意味的笑容:“好吧。‘反省’,是吧?我接受。正好我也累了,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一些事情。”
他的配合似乎让代表松了口气,但又因为他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想想一些事情”而隐隐不安。几人又公式化地交代了几句“好好休息”“公司会处理”之类的废话,便迅速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他看穿心虚。
门从外面被关上,甚至传来了隐约的反锁声。
权志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全然的冰冷和戾气。
他快步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又检查了门锁。果然,从外面被动了手脚,无法轻易打开。
他冷笑一声,并不意外。对方把他困在这里,无非是想争取时间,在他查清真相前,彻底按死他,或者……让他“被消失”。
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缓缓扫过这个他无比熟悉的房间。奢华、宽敞,应有尽有,此刻却像一个精致的黄金鸟笼。
他不动声色地开始踱步,从客厅走到卧室,再到卫生间。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装饰画框、床头灯座、书架缝隙、甚至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外壳。
果然……
针孔摄像头、微型窃听器……密密麻麻,几乎遍布每个角落,无死角地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对方真是下了血本,也真是……怕极了他。
权志龙走到迷你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仰头喝下,借着玻璃杯的反射,精准地定位了隐藏在酒柜上方装饰花瓶里的另一个摄像头。
他状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走到窗边,拉上了厚重的窗帘,似乎想隔绝外界的一切,也隔绝了那些窥探的视线。
房间陷入昏暗。
他脸上的疲惫瞬间被绝对的冷静和锐利取代。
他需要制造一个混乱,一个必须且合理的混乱,来掩盖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的目光落在厚重的丝绒窗帘上,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那个不起眼的消防喷淋头。
一个计划瞬间成型。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造型独特的金属打火机——这是李泰斌之前偷偷塞给他的,说是“以防万一”。
“万一……来得真快。”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气流声。
他走到窗帘旁,用身体挡住可能存在的某个死角视角,飞快地用打火机的火焰,灼烧窗帘的内侧边缘!他没有让明火燃起,只是让高温炙烤着布料,一股焦糊味开始弥漫开来……
很快,对烟雾极其敏感的消防喷淋系统被触发!
“嘀——呜——!!!”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房间!紧接着,“哗——!”天花板的喷淋头猛地喷出大量的水!
冰冷的水柱劈头盖脸地浇下,瞬间将权志龙淋得湿透,也迅速浸透了地毯、家具、以及……那些隐藏在各处的精密电子窥探设备!
水幕弥漫,视线受阻,警报声尖锐刺耳!
就是现在!
权志龙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窜起,目标明确——卧室上方靠近衣柜的通风管道出口格栅!
他踩上湿滑的椅子,又从椅子跃上衣柜顶部,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被“软禁”的顶流明星。冰冷的水流打在他脸上,他却毫不在意,眼中只有那个格栅。
他用指甲抠开格栅边缘的卡扣,小心翼翼地将金属格栅取下。黑洞洞的通风管道口露了出来,一股陈年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毫不犹豫,双手一撑,利落地钻了进去!
管道内狭窄、黑暗,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他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前方逼仄的空间。
他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信息。对方如此大动干戈地软禁他,这地方绝不会仅仅是个“反省室”那么简单。
他匍匐着向前爬行,灰尘呛得他几乎窒息。手机光束扫过管道内壁……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管道内壁的金属上,竟然刻满了字!
各种各样的字迹,有的潦草,有的工整,有的充满绝望,有的满是怨恨,使用的语言有韩文、英文、甚至中文……
【2009.1.15 被雪藏的第一百天,他们拿走了我的所有歌曲版权。】
【2011.8.3 永不屈服!金代表是恶魔!】
【救我出去……我不想消失……2014…】
【他们用药物控制我,说我疯了…我没有!】
【背叛者没有好下场,但你呢?权志龙?2017.留。】
一条条,一道道,像是无数被困于此的灵魂留下的绝望墓志铭。这哪里是什么顶流休息室,这根本是YG用来囚禁、逼迫那些不听话或失去价值的艺人的秘密囚牢!
权志龙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怒火在胸腔里 silent地燃烧。他继续向前,光束颤抖着掠过更多触目惊心的字句。
终于,在管道最深、最隐蔽的一段,他看到了一行新鲜的、似乎是用尖锐石块用力刻下的韩文,那字迹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期待:
**【厨房冰箱后有密道,通向…自由?试试看吧,后来者。】**
厨房?密道?
权志龙的瞳孔猛地收缩!
而就在这时,他裤袋里那个经过特殊防水处理、仅用于紧急联络的微型手机,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只有一个简单的符号:
**【月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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