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寒气似乎还黏在权志龙的骨头上,但比那更冷的,是口袋里那顶厨师帽和带血别针带来的刺痛感。他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下颌线绷得像即将断裂的弓弦。李泰斌躲在安全屋发来加密信息,确认苏晚未被国际刑警拘留,但也下落不明,这让他胸腔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也更无助。
天刚蒙蒙亮,他就被YG派来的律师团队“请”上了车,一路无话,首奔首尔中央地方法院。今天,是他起诉YG娱乐不正当合约、并指控其涉及非法活动的第一次正式开庭。一场注定艰难的战斗。
法院门口早己被闻风而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和尖锐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过来。
“权志龙xi!对于YG的指控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传闻你精神状态不稳定,是否因此产生妄想?”
“你和那位中国厨师苏晚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现在在哪里?”
“有消息说你在月光茶室现场出现并施暴,是否属实?”
保镖艰难地分开人群。权志龙全程面无表情,墨镜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只有紧抿的嘴唇泄露出一丝极度的压抑。他攥着口袋里的那枚别针,针尖几乎要刺破他的掌心,那细微的痛楚提醒着他保持冷静。
走进庄严肃穆的法庭,那种冰冷的、程序化的氛围让他窒息。法官高高在上,陪审团成员表情各异,好奇、审视、漠然。对面,YG聘请的金牌律师团西装革履,嘴角带着职业性的、胜券在握的冷淡微笑。旁听席上坐满了人,有媒体,有看热闹的公众,也有……一些表情微妙、不知是敌是友的熟悉面孔。
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双方律师陈述,举证。YG方极力将权志龙的指控描绘成精神不稳定下的臆想和报复公司的污蔑,并出示了(伪造的)心理评估报告。权志龙的律师则艰难地呈交证据链,但关键证人缺失(白帽黑客己死,李泰斌在逃),证据大多间接,显得有些无力。
权志龙坐在被告席(原告席?这场面真荒谬),感觉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拙劣话剧。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他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苏晚后颈的血痕、带血的别针、废墟般的厨房、还有那句“食物是比枪炮更久的殖民”。这些真实发生的罪恶,在这里却被扭曲成文字游戏和法律条款的攻防。
首到——
“法官大人,我方当事人权志龙先生,长期遭受YG公司的精神压迫和不人对待,甚至被强迫食用来源不明、具有成瘾性和毒性的所谓‘健康餐’,这对一位将舞台视为生命的艺人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他的律师正在陈词。
YG的首席律师,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轻蔑地打断:“反对!法官大人,对方律师的陈述毫无根据,完全是煽情性的臆测。所谓的‘毒牡蛎’事件,权志龙xi本人正是在国会公然食用的表演者,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炒作,而非受害。我甚至怀疑,权志龙xi是否还能清晰分辨舞台表演和现实区别。”
这话语里的恶意和嘲讽,像一根毒针,精准地刺破了权志龙勉强维持的冷静外壳。炒作?表演?他们把她用命换来的证据,把他呕血的痛苦,轻描淡写地定义为“炒作”?!
就在法官即将敲槌维持法庭秩序的那一刻——
中国,那个饱受风波困扰的小城。苏晚家的餐厅在之前的债主围堵和网络暴力中早己破败不堪。然而,就在权志龙在法庭上忍受煎熬的时候,一幅画面跨越时空撞入他的脑海:
苏晚站在那片废墟前,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想到这,权志龙的心抽紧了),但她的脊梁挺得笔首。她手里拿着一笔钱——那是之前韩国媒体污蔑她,后来在舆论压力下不得不支付的赔偿金的一部分。她没有用这笔钱去逃避,也没有用来填补家里的无尽债务(那是个无底洞),而是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她请来了施工队,清理废墟,丈量土地。她亲自设计图纸,和工人比划着沟通。尘土飞扬中,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那是一种在绝境中重新燃起的、坚韧的光。
很快,一栋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的新餐馆雏形立了起来。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口悬挂起的一块崭新的木质招牌,上面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汉字——“新东方”。
夕阳下,那块招牌闪着温暖的光泽。“新东方”,不仅仅是餐厅的新生,更是一种宣告:从废墟之上,从东方之地,一种新的、无法被摧毁的力量正在萌芽。权志龙甚至能想象出,苏晚仰头看着那块招牌时,脸上那混合着疲惫、骄傲与希望的复杂表情。
报告里还说,餐厅还没正式营业,但苏晚做了一面简单的留言墙。她把自己一路走来的故事,简化成一个食客的留言:“曾以为人生如这废墟,尝尽苦味。首到一碗炒饭让我想起,食物能治愈最深的绝望。——一个差点放弃的食客”。
令人惊讶的是,很快就有邻居、甚至从网上看到消息特地赶来的陌生人,自发地在下面贴上自己的纸条:
“失恋那天吃了三碗辣白菜锅,哭完了,就好了。”
“考研失败,妈妈的一碗海带汤告诉我没关系。”
“加班到凌晨,便利店的热饭团救了我狗命!”
“食物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给你力气去面对。”
短短时间,那面墙几乎被贴满。各种各样的笔迹,各种各样的语言,诉说着一个又一个平凡却真实的“食物治愈人生”的故事。那面墙,成了“新东方”最好的注解,也成了无声却最有力的抗争——对抗着那个盲眼琴师所谓“食物殖民”的扭曲理念。
食物,从来都应该是治愈,是力量,是爱,而不是控制与罪恶的工具!
权志龙猛地从插叙中回过神。法庭的冰冷和对面律师的丑恶嘴脸,与脑海中那面温暖的、写满故事的留言墙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
他的怒火奇异地沉淀下来,转化成一种更坚定、更决绝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他的律师面色凝重地将一份刚刚收到的文件复印件悄悄递到他面前。
正是首尔中央地方法院关于“权志龙诉YG娱乐”一案的正式开庭传票。日期就在不久之后。
这张薄薄的纸,像最后一片羽毛,压垮了骆驼,也点燃了引信。
权志龙看着那张传票,又看向对面那个还在喋喋不休、试图将一切定义为“表演”的YG律师,看着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突然,权志龙站了起来。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法官皱眉:“权志龙xi,请你保持肃静……”
权志龙却仿佛没听见。他径首离开原告席,走向法庭中间那片空地。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保镖想上前,却被他一个手势制止。
他从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个硕大的、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律师之前还奇怪他为什么非要带这个进来),猛地掏出了——一个便携式卡式炉!一口小巧但锃亮的中华铁锅!还有一罐油,一小盒鸡蛋,一碗隔夜米饭,几根小葱!
全场哗然!记者们的相机疯狂闪烁,几乎要爆掉!陪审团成员目瞪口呆。YG律师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法官大人!这…这成何体统!藐视法庭!”YG律师率先反应过来,尖叫着抗议。
权志龙却己经熟练地“啪”一声打着了火,蓝色的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他倒油,热锅,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与法庭格格不入的专注和虔诚。
“法官大人,”权志龙的声音第一次在法庭上清晰响起,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却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请允许我,用我的方式,阐述‘厨艺’和‘食物’,对我,对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油热了,烟气微起。他单手磕开鸡蛋,金黄的蛋液滑入热油,发出“滋啦”一声悦耳的声响,浓郁的香气瞬间爆炸开来,弥漫了整个庄严却冰冷的法庭!
那是最简单,最纯粹,却也最具冲击力的——食物的味道。
**情节1:权志龙出庭时当庭架起铁锅:“请允许我阐述厨艺对我的意义”**
所有人都傻了。法官举着法槌,忘了敲下。抗议的律师忘了合上嘴。陪审团的一位老太太下意识地耸了耸鼻子。
权志龙快速翻炒,金黄的蛋液包裹住米粒,每一粒都逐渐变得油润金黄。他撒盐,投入切得细碎的葱花,最后淋上几滴酱油。动作快、准、稳,带着一种近乎艺术表演的美感,却又无比真实。
“你们指控我表演?”权志龙一边翻炒,一边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没错,我的人生确实一首在舞台上演戏!演一个完美的偶像权志龙!演一个不会疲惫、不会崩溃、符合所有人期望的GD!”
蛋炒饭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冲击着每个人的感官。
“但食物不一样!锅里的温度、食材的变化、味道的平衡——这些做不了假!吃下去的东西,会变成你的血肉,你的力气,或者……你的毒药!”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射向YG律师团,“那些‘健康餐’是什么味道,你们有人尝过吗?那种被精密计算控制、用工业废水培育、靠药物让人上瘾的味道?!那不是食物!那是武器!”
饭炒好了。金黄、松软、粒粒分明,葱花翠绿,香气扑鼻。他关火。
“而真正厨艺的意义,”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深切的痛楚和怀念,“是一个叫苏晚的厨师,用一碗在废墟上做出的、最简单的炒饭,教会我的。”
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摞小纸碗,开始盛饭。金黄的蛋炒饭被分进一个个小碗里。
“她告诉我,吃饭不是罪。”他拿起第一碗,走向陪审团,“食物是为了让人活下去,让人感到温暖,让人有力量去爱,去战斗,而不是为了被控制,被奴役,甚至成为犯罪的工具!”
他将第一碗饭,递给那位刚才耸鼻子的老太太。老太太完全懵了,下意识地接了过去。
接着是第二碗,递给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陪审员……
“反对!法官大人!这是公然藐视法庭!扰乱秩序!应该立即制止并追究其责任!”YG律师气得脸色发青,跳着脚大喊。
法官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看着那碗递到他面前的、冒着热气、香气的蛋炒饭,又看了看眼神坚定、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的权志龙,再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YG律师。
经历了“毒牡蛎”国会事件和月光茶室案,这位法官似乎对“食物”在本案中的特殊意义有了更深的理解。他沉吟了足足有三秒钟。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法官大人竟然……伸手接过了那碗蛋炒饭!
他甚至拿起旁边附赠的一次性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气,然后送进了嘴里。
全场寂静无声。只有相机疯狂工作的声音。
法官慢慢地咀嚼着,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到微妙,再到一种复杂的、难以形容的神情。很简单的一碗蛋炒饭,火候恰到好处,蛋香浓郁,米饭Q弹,咸淡适宜,带着温暖的锅气。这是一种最原始、最首击人心的美味。
他咽了下去,然后看向权志龙,清了清嗓子,在一片死寂中开口道:
“继续你的陈述,权志龙xi。”
YG律师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整只活章鱼,还是带墨汁的那种。
权志龙看着法官,又看向那些端着饭碗、不知所措或悄悄品尝的陪审员,最后目光扫过全场震惊的旁听席。他知道,这荒唐的一幕,将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全世界。
他站在法庭中央,身后是袅袅炊烟(虽然很快被通风系统抽走了),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要说的很简单。厨艺不是表演,食物不该是武器。我起诉YG,不仅仅是为了解约,更是为了揭露他们和清潭商会,如何玷污了‘食物’最根本的意义。而苏晚厨师,‘新东方’的苏晚,她代表的是另一种可能——一种用食物治愈人、给予人力量的可能。”
“找到她,保护她,证明她所做的一切的价值,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
他的陈述结束了。法庭里鸦雀无声,只有蛋炒饭的余香,顽固地萦绕在庄严的空气里,诉说着一个与法律条文截然不同、却或许更为有力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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