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这婆娘,着实也胆大心细,若不是因为这不易察觉的记号,她还不会留下马脚。
蒙汗药被动过,文独欢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而武大么,今晚怕是不能再来这里打呼噜了。
文独欢放下心来,躺在床上,开始信马由缰,胡思乱想——
小爷我在这冷铺冷被,孤枕难眠,而西门庆这恶棍,今晚不知道又是在哪房小妾的销金帐里风流快活……
睡到凌晨,听见潘金莲大呼小叫,赶着武大起床,而一向天还没亮就早起的武大,磨磨蹭蹭穿了衣服,跌跌撞撞下楼去。
文独欢等武大出了门,懒洋洋也爬起来,梳洗完毕,放空肚皮,去厨房里生火,煮早餐,加热汤药。
就听脚步轻响,潘金莲弱柳扶风一般,一步步来到厨房门口。
“三弟,今日为何这样早?”她轻掩樱唇,又轻咳两声。
文独欢:“嫂嫂醒时我就醒了,左右睡不着,干脆起来做好这些事,防备嫂嫂忽然有需要。”
“你倒贴心,年纪轻轻这般知冷知热。”潘金莲杏眼温润,似娇似嗔。
“嫂嫂过奖了。”文独欢咧嘴一笑,“嫂嫂若真是这样想,就给三弟我牵牵红线,介绍一个美女给我。”
“这个倒是容易。”潘金莲收敛神态,眉目端庄,“我以前也认识几个好人家的女儿,容貌和性情,跟我一般无二、半点不差,等我痊愈了,随便介绍一个给你就是。”
啥玩意,跟你性情一样?
文独欢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陪笑道:“嫂嫂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世上能有几人比肩?那小娘子若有嫂嫂一半的容貌,小弟就知足了,别的不敢奢望。”
“看不出你这油腔滑调,比起外面的纨绔公子也毫不逊色。”潘金莲掩口偷笑。
“哪里哪里,比西门大官人差远了。”文独欢笑嘻嘻的,并无恶意。
潘金莲着实瞪他一眼,却不好发作。
“等你吃好了,就把东西给我送上来。”她紧了紧身上衣裳,转身上楼。
“那是自然,嫂嫂赶紧回去躺着休息。”文独欢道。
他又想起这妇人念念不忘的西门庆,不由得暗生羡慕。
他向来胸无大痣,来到这异世界并不指望做什么开疆拓土、改天换地的枭雄霸主,能做一个像西门庆那样的富商财主,仓禀充实,银钱充足,出门去前呼后拥,在家中妻妾成群,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安然终老,那也就心满意足了。
稍后,他端着早餐和汤药来到潘金莲床前。
那汤药刚从壶里倒出来,还是滚烫的,碗口又用盘子倒扣着,待潘金莲吃完早餐,休息片刻,饮用正好。
文独欢道:“嫂嫂,我看厨房里有些东西剩得不多了,现在我反正没事,想去附近的早市里买些回来,不知……”
潘金莲看他两眼,“是不是想说你身上没钱买东西了?”
文独欢把头一低,“不瞒嫂嫂,小弟我确实是身无分文。”
潘金莲掏出一把钥匙来,指着一个上锁的抽屉,“那里有些铜钱,你先拿去,若是不够,你就少买一点。”
文独欢从抽屉里取了三西十个铜钱,用线串起,拎着出门。
潘金莲一下子翻身下床,窜进文独欢房里,取出那只箱子里的蒙汗药,回到自己床前,一咬牙,往汤药里倒了一半的份量。
文独欢回到家里,刚放下东西,就听到潘金莲在叫他。
“嫂嫂,这汤药你还没喝完吗?”来到床头,他有些惊讶。
“你还说呢……哎呀,哎哟~~”潘金莲面容痛苦,不停揉着肚子,额头和鬓角汗津津的,“我刚才喝了一小半,肚子立刻疼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
说着,她搓揉的力度加大,脸色也愈发苍白。
“竟有这事?”文独欢吃了一惊,“莫非是这汤药放置一晚,有了毒性?”
潘金莲恨声道:“这个谁知道?你好歹也喝两口,是不是汤药的问题,一试便知。”
“嫂嫂提醒的是。”文独欢不及多想,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他一边咂着嘴巴,等待结果,一边安慰在床上哎哟连天的潘金莲,“嫂嫂别急,稍等片刻便好。”
潘金莲露出泼妇本性,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什么“遭瘟的”、“短命的”、“剐千刀的”……一句比一句难听。
文独欢没空理会这个,皱眉道:“嫂嫂,好像不是汤药的问题,我喝了一点事没有。”
“哎呀,我快忍不住了——”潘金莲一把掀开被子,捂着肚皮,像孕妇临盆一般叫喊。
文独欢吓了一跳,上前道:“嫂嫂,我扶你去如厕,好么?”
“那你还不快上来!”潘金莲扯着嗓子。
文独欢的手一碰到她,她又叫道:“不要,你脏手拿开,别乱碰我——快,快去后门边把马桶拿来!”
文独欢三步并作一步,冲出去提了马桶来,摆在床前,刚喘完气,看着就有些眩晕。
潘金莲像喝了雄黄酒的白娘子,滚得波涛起伏,疼得梨花带雨,“你是死人啊?你不抱我下去,我可憋它不住了……”
文独欢伸手过去,两眼闭了一半,一脸睡容,像三天三夜没沾过枕头,潘金莲双手搂住他脖子,叫了声:“给我躺下!”
文独欢头一栽,上半身倒在床上,瘫如烂泥,不省人事。
潘金莲套了两件衣裳下床,对着文独欢的屁股狠踹两脚,又拿起药碗,用碗底往对方脑门上砸去。
厚实的大瓷碗顿时裂成两半,文独欢脑门上的大包,眼见着也鼓了起来。
幸亏女人家力气小,否则这一下不得把人砸成脑震荡?
文独欢还是像死猪一样,一声不吭。
而潘金莲,就这么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冲出门去。
她一边跑,一边哭哭啼啼,喊冤叫屈,一边又向路人打听她官人武大在哪里。
武大卖了这么久的炊饼,远近的街坊对他不说十分熟,也有五分熟,要指个方向和道路,自然不难。
正在挑担叫卖的武大,看到他婆娘这副模样飞奔而来,立马呆在原地,作声不得。
潘金莲上来一把扯住他衣袖,开始声泪俱下,哭诉武大出门之后,文独欢偷偷往汤药里放蒙汗药,被她窥见,趁对方出门,她将汤药暗中掉包,对方回来之后,露出本性,借机调戏她,她苦口婆心,良言相劝,那禽兽却色迷心窍,愈加粗暴,她眼见失身在即,只好骗那禽兽喝下被调换的汤药,又拼命撕打,绝不让那禽兽玷污清白,一首等到药性发作,她才逃脱魔掌,跑来找她官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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