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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这一层，姜含露心里稍稍松快了些。
“看来，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了。”
毕竟风璟迟早是要嫁给自己的，夫妻本为一体，他过往的一切，自己理应学着接纳，也该担起责任。
可她这话刚落，朱灵却似笑非笑地将目光扫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自己人？若太清天宗能少针对我们煌明几分，或许还真能算。”
姜含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阵尴尬涌上心头。
她心里憋着股气——针对煌明的又不止太清天宗，乾坤圣宗、五岳剑宗不也一样？
可这话她没法说出口，毕竟太清天宗确实是领头的那个，只能含糊道：“皇女殿下说笑了……”
朱灵却不打算就此打住，反而笑意更深：“我可没说笑，听说最近乾元又调了数万兵马南下，这背后，似乎也有你们的影子吧？”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打得姜含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风璟在旁不发一言，自己又占不到半分理，除了暗自赌气别过脸去，竟没别的办法。
朱灵怼起姜含露来，可是半点负担都没有。
一来本就看不惯太清天宗的做派，二来，自然也存着替自家皇姐出气的心思。
她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递到风璟面前：“璟哥哥，这是二姐让我给你的，她最近在煌明江南查一桩大案，实在抽不开身，听说你要成亲了，特意亲笔写了信让我带来。”
她凑近了些，眉眼弯弯地调侃：“说起来，璟哥哥你当年可真狠心，说走就走，把二姐伤得不轻呢！”
风璟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神色复杂。信封上“晋国公亲启”几个字笔力遒劲，透着几分熟悉的气息。
朱灵口中的二姐，便是煌明二皇女——朱黛音。
当年风璟在煌明时，与她最为投契。
朱黛音虽是煌明皇室出身，却半点没被王朝里那些固有的规矩束缚住。
她性子爽朗如霁月，行事磊落不拖泥带水，既有皇室贵女的端庄气度，又带着江湖儿女的洒脱不羁。
论起见识，她不拘泥于闺阁见闻，对天下大势、民生利弊都有独到见解；论起性情，她护短却不蛮横，恩怨分明，待下属亲厚，遇不公事敢拍案而起。
当年风璟在煌明运筹帷幄，许多棘手的军政难题，都曾得她一语点醒；朝堂上遭人非议时，也是她仗着皇女身份，明里暗里护着他。
朱天道对朱黛音向来极为器重，甚至破格让她执掌都察院，担任左督御史一职——要知道，这职位掌监察百官、整肃吏治之权，在煌明朝堂上分量极重。
这次她远赴江南，正是奉旨查办一桩震动朝野的重大贪腐案。
在煌明王朝，皇室修炼的途径与寻常修士不同。
帝王要精进修为，要么汲取龙脉龙气，要么吸纳国运之力。
可龙气本就稀薄，朱天道若独占所有，后世子孙便再难有突破契机，自然不能如此短视。
如此一来，吸纳国运之力便成了皇室修炼的主要途径。
而国运之力的根源，全在民心与国本。
唯有尽心发展民生，兴修水利、开辟农商、让百姓安居乐业；唯有整顿吏治、让政令通达、使万民心悦诚服，愿意与王朝同生共息，这无形的国运之力才会源源不断地滋生汇聚。
如此一来，那些中饱私囊、败坏纲纪的贪官污吏，便是损耗国运的蛀虫，更是帝王修炼路上最天然、最势不两立的敌人。
朱黛音此次江南之行，不仅是为澄清吏治，更是在为煌明的根基与皇室的未来扫清障碍。
尽管如此，听说风璟要成婚了，朱黛音仍然在百忙之中，抽空写了一封信，让最亲近自己的朱灵，把信送过去。
……
一旁的姜含露心里酸溜溜的，却半句抱怨也说不出，只能定定地望着风璟，眼神里藏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风采雪倒乐得作壁上观。
争夺风璟的机会早己与她无缘，如今能看到姜含露吃瘪，反倒成了她最舒心的事。
沉默了许久，风璟才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封信。
“她……还好吗？”他苦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
当年离开煌明，风璟自有苦衷。
朱黛音对他的心思，他何尝不清楚？
可他不能回应，更不能留下——一切都因朱天道而起。
朱天道虽是泥腿子出身，却凭着一腔勇毅开创了煌明王朝，可骨子里却带着个致命的劣根性：生性多疑，且是近乎偏执的多疑。
看看风璟身上的头衔吧：晋国公、尚书令、左都督……文官序列里排到第三，武官体系中更是稳居第一！
再加上他背后有风族撑腰，又为煌明立下过开疆拓土的滔天大功，文武百官中，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以他马首是瞻。
这般权势，早己让朱天道的猜忌心疯长。
尤其朱黛音对风璟的心意昭然若揭，若两人真走到一起，将来成了皇亲国戚，风璟本就手握重权，再加上皇子外戚的身份，朝中支持者众多，极易形成尾大不掉的势力。
届时，所谓的“外戚之祸”几乎是板上钉钉——朱天道怎会容忍这般威胁？
风璟太清楚帝王心术。
继续留在煌明，要么等着被朱天道寻个由头清算，要么就得眼睁睁看着朱黛音因他陷入两难。
与其走到那一步，不如趁早退身，至少能保彼此周全。
而且风璟的判断完全是对的，等到风璟一走，朱天道当即对丞相动手，掀起了煌明第一大案——丞相谋反案！
牵连者十万九千余人，朝中文武近乎大换血，包括风璟曾经的那些手下，十不存一……
或许，朱天道能忍到风璟自己离开，在皇帝看来，己经是很给面子了。
“当年之事……说来话长。”
风璟捏着信封，指尖不自觉地微微用力，显然不愿再多提当年的事。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成了多余，他只淡淡道：“替我谢她，这信我会仔细看的。”
朱灵撇了撇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少有的沉郁：“璟哥哥，有空的话，你还是回煌明看看吧。自从母后驾崩后，父皇手里的刀，就再也没能封上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如今朝堂上，几乎天天都有人头落地，文武百官一个个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风璟心中无奈，这些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朱天道本就是这般性子——暴戾、癫狂，行事冲动，动辄便以杀戮立威。
从前他老婆还在时，或许还能当个刀鞘，稍稍收敛他的锋芒。
可如今……那把刀早己出鞘无回。
至于让他回去劝说？还是算了吧。
煌明的那些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过往的历练，仅此而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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