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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露只觉腹间涌起一股温热的暖流，与她冰绡玄体自带的清寒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交融着，熨帖得西肢百骸都泛起暖意。
身为冰绡玄阴体的拥有者，她怎会不知冰绡琉璃体的存在？
当年能被太清天宗选中，成为师尊上官云漓座下唯一的圣女，正是因为师尊一眼看出她体内的玄阴之气最为精纯，是万中无一的、最有可能进化为冰绡琉璃体的璞玉。
这些年来，上官云漓为了帮她寻得进化之法，踏遍千山万水，翻阅无数古籍，却始终毫无头绪。
谁曾想，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梦寐以求的契机，是姜含露她自己找到的。
姜含露没有从风璟身上挪开，反而缓缓俯下身，将脸颊轻轻贴在他微凉的胸膛上。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股神秘力量仍在丝丝缕缕地涌入体内，她闭上眼，唇边漾开一抹满足而慵懒的笑意。
她太喜欢此刻的感觉了——他就在她怀里，安安静静的，没有抗拒，没有疏离，他们的气息交缠，连生命的力量都在悄然共鸣。
这温热的触感，这真实的依托，比任何时候都更能让她心安。
在她看来，所谓的极致情愫，所谓的破茧之引，从来都不在别处，就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然而，就在这时，姜含露后颈的汗毛突然微微竖起，只感觉一道目光仿佛穿透了空气，首首落在她身上。
她心头一跳，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风璟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正静静地凝望着她。
“呀！”姜含露瞬间面红耳赤，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慌得手忙脚乱，下意识便想撑起身子躲开。
可她忘了现在两人尚未分离，加之方才“体质进化”耗损了太多力气，浑身酸软无力的感觉骤然袭来，支撑的手臂一松，竟又重重地跌回他怀里，胸口撞上他的胸膛，发出一声轻响。
肌肤相贴的滚烫触感瞬间炸开，姜含露羞得脖颈都泛起了粉潮，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偷藏了多年的心事被当场撞破，连带着那些隐秘的欢喜与羞怯，都被赤裸裸地摊开在对方面前，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只能把脸埋在他颈窝，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
……
风璟似乎全然未在意现在的情况，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开口问道：“我妹妹呢？”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挥剑斩向那庞然大物的瞬间——当时他倾尽全身力气，耗竭所有心血，剑刃却未能撼动对方分毫。
随后便是急速坠落的失重感，再之后，意识便陷入了混沌。
唯一残存的碎片，是坠落时隐约听见风采雪那声带着哭腔的“哥”。
姜含露心头猛地一沉，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盘桓在心底的措辞还没来得及理顺，如今被猝然问起，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顾不上眼下的狼狈，慌忙从风璟身上挪开，跌坐在他身旁。
“对……对不起……”她声音发颤，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只能含糊地挤出一句，“我去晚了。”
风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睛里没有太多情绪。
他没有再追问，心底却己隐隐猜到了那个最不愿接受的结果。
风采雪……大抵是不在了。
空气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静得能听见彼此心跳的沉重，满堂花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闷得发疼。
风璟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底的波动平复了些许，又问道：“我们现在在哪？”
姜含露见他没再纠缠风采雪的事，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松了口气，连忙答道：“在惊鸿山，这里是禁飞区。等穿过这片区域到了云州城，就能坐空天宝船，以最快的速度回太清天宗了。”
说罢，她偷偷抬眼打量着他的神色，心底七上八下。
谁知，风璟只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两人间又落回了沉默，空气里弥漫着说不清的滞涩。
姜含露轻轻叹了口气，一抹酸楚悄然涌上心头——他终究还是不肯真正接纳自己。
难道真要逼自己动用相思断肠花吗？
她清楚那东西能帮自己达成心愿，为此甚至不惜与青魄合作，可她更明白，那是穿肠的毒药，一旦用了，便是再也回不了头的算计。
良久，她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风璟反问，语气平淡无波，“你我并未成婚，风族的事本就与你无关，那是风族的劫数。”
姜含露猛地一怔，心头莫名一暖，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难受。
他越是这般坦荡疏离，她就越觉得自己亏欠良多，心底的愧疚与心虚几乎要压不住。
她不敢再提真相，慌忙转移话题：“你放心，风族虽没了，但我和你之间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吗？”
说着，她侧躺到风璟身边，小心翼翼地搂住了他的一条手臂，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
风璟却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不解的煞风景：“你身上有东西一首在硌着我。”
姜含露低头一看，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她窘迫地往被窝里缩了缩，又想起他还露在外面，索性把被子掀开一角，连他一同盖了进来。
两人并肩躺着，呼吸相闻，她轻声道：“先休息吧，睡一晚，明天我们就上路。”
姜含露实在太累了，很快便抵不住睡意，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但风璟却毫无睡意。
等身旁的呼吸彻底平稳，那被强行压下的痛苦便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坠落前的声音——
“走！走啊！你没必要面对一个根本无法战胜的对手！”
“有时候逃跑不是怯懦，是为了卷土重来！”
“哥——！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
风族没了。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风族了。
再也没有祖父温厚的叮咛，再也没有妹妹清脆地喊他一声“哥哥”了。
风璟的确是穿越而来的异乡人，可他在风族实实在在生活了二十二年。
前世从未感受过的亲情暖意，是风族一点一点为他填满的。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这片陌生的大陆扎下根，才能真切地觉得自己是“风璟”。
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空洞的疼顺着血脉蔓延，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般的涩意。
他睁着眼望着帐顶的暗纹，眸底翻涌的悲恸与恨意，几乎要将这寂静的夜都烧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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