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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章 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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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施耐德的轮椅,三人穿过那间维多利亚风格的休息车厢,步入一条更为幽深的长廊。这里的灯光更为柔和,两侧不再是华丽的木饰,而是挂满了一幅幅尺寸巨大、装帧考究的油画。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车轮在轨道上规律的轻响和施耐德轮椅的轻微轱辘声。晨、楚子航、苏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两侧的画作牢牢吸住。

第一幅:圣洁的光辉下,身披银甲的骑士圣乔治,手持长矛,正以无畏的姿态刺向一头凶焰滔天、鳞片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巨龙!龙血喷溅,染红了圣洁的白马鬃毛。画面充满了宗教般的肃穆与屠戮的残酷张力——《乔圣治大战恶龙。》。

第二幅:阴郁扭曲的森林深处,盘踞在一棵流淌着金色汁液的巨树下的,是北欧神话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百首巨龙——拉冬!

它密密麻麻的狰狞头颅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冰冷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守护着那致命的诱惑之果。画面弥漫着诡谲、压抑和古老的气息。

第三幅:幽暗的洞穴深处,堆积如山的黄金珠宝散发着令人眩晕的光芒。而在那金山之上,盘踞着一条庞大得令人窒息的巨龙——法夫尼尔!(《尼伯龙根的指环》里被诅咒之人)

它那扭曲的龙瞳中充满了贪婪、疯狂与诅咒的痛苦,昔日的侏儒英雄己被无尽的财宝和龙血彻底异化。画面将财富的诱惑与异变的恐怖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幅接一幅。

《启示录》中的七头十角大红龙在烈焰中咆哮……

埃及神话中吞噬太阳的混沌巨蛇阿波菲斯在黑暗中翻腾……

巴比伦创世史诗里被马尔杜克斩杀的海怪提亚马特……

这些来自不同文明、不同时代、却无一例外描绘着龙——或神圣,或邪恶,或守护,或毁灭——的伟大或者说恐怖作品,如同沉默的史诗篇章,在长廊两侧铺陈开来。

浓烈的色彩、磅礴的气势、以及画面本身蕴含的、对超越凡俗力量的敬畏与恐惧,如同无形的潮水,冲击着三位新生的感官和认知。

无需言语,一个冰冷而震撼的真相,如同铁锤般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施耐德嘶哑的声音在长廊尽头响起,打破了这被龙影笼罩的寂静。

他的轮椅停在最后一块巨大的、被厚重黑布覆盖的画框前。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揭开了最后的面纱:

“各位,你们……应该猜到了。” 施耐德的目光扫过三人因震撼而略显苍白的脸,“没错。我们卡塞尔学院,我们秘党,我们混血种,千百年来所面对、所抗争、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其复苏的终极敌人就是——”

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了黑布的一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扯!

嘶啦——!

黑布如同垂死的幕布般滑落。

一幅前所未有的、宏大壮丽到令人窒息的油画,瞬间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画面的背景是浩瀚无垠、仿佛处于宇宙洪荒之中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它那贯穿天地的巨大树干如同支撑宇宙的脊梁,根系深扎入无尽的黑暗虚空,繁茂的枝桠则延伸向闪烁着亿万星辰的苍穹!

树身流淌着生命与时光的光辉,每一片叶子都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界。

而在这棵象征宇宙秩序与生命根源的巨树之下,缠绕着它最粗壮、最古老的一条主根,盘踞着一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与恐怖的黑色巨龙!

它的身躯庞大到仿佛能缠绕星辰!深邃如永夜的黑色鳞片覆盖全身,每一片都如同最完美的黑曜石雕琢而成,却又带着活物般的冰冷质感,在画布上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狰狞的骨刺沿着脊椎一路延伸至尾部,如同倒插的死亡之矛。巨大的膜翼收拢在身侧,仿佛随时能遮蔽整个天空!

它那蜿蜒如山脉的脖颈支撑着一颗威严而充满毁灭气息的龙首,尖锐的犄角刺破虚空,熔金般的竖瞳燃烧着永恒的痛苦与冰冷的绝望,死死凝视着画外,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首接烙印在观者的灵魂深处!

它正是北欧神话中啃噬世界树之根,带来绝望与终焉的象征——

尼格霍德!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源自古老基因记忆的冰冷忌惮感,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楚子航和苏茜!楚子航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右手下意识地虚握,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出无形的刀锋!

苏茜则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小半步,呼吸变得急促,那双聪慧的眼眸中充满了对绝对力量差距的惊骇与敬畏!

这幅画所传递的不仅仅是视觉冲击,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对“终焉”与“绝望”本源的具象化威压!

而晨……

他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画中那条缠绕世界树的黑色巨龙!那熟悉的、充满痛苦与不甘的熔金竖瞳!那被强大力量束缚缠绕的姿态!那仿佛要将整个宇宙拖入深渊的绝望气息!

“这是……” 晨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尼格霍德……”

脑海之中,那被金色丝线缠绕、痛苦嘶吼的黑龙影像,与眼前这幅宏伟画作中的尼格霍德,瞬间重合!

那并非模糊的梦魇碎片,而是……真实存在的记忆!

在他的那个世界,在时空乱流将他卷走之前,他曾如此真切地感受过祂——感受过祂控的屈辱,感受过祂无力保护家人的那深入骨髓的悔恨,感受过祂面对金黑色虚影时那焚尽苍穹的不甘!

那不仅仅是神话中的象征,那曾是他世界的一部分!他曾与这带来绝望的终焉之龙,共享着某种……同病相怜的命运枷锁!

“没错。” 施耐德嘶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宣判,打断了晨混乱的思绪。

他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能切开厚重的画布,首视那象征绝望的龙魂本身。

“北欧神话中啃噬世界树之根,带来绝望与终焉的黑龙,尼格霍德!”

施耐德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斩钉截铁的决绝:

“祂,以及祂所代表的、那些妄图颠覆秩序、将世界拖回龙族统治黑暗时代的龙王们,就是我们秘党存在的终极意义,是我们不惜粉身碎骨也要阻止的——最终目标!”

话音落下,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

三位新生伫立在这幅描绘着宇宙级绝望与抗争的宏大画作前,久久无言。

楚子航眼中的忌惮化为冰冷的战意,苏茜的惊骇沉淀为凝重的觉悟,而晨……他望着尼格霍德那双熔金的、仿佛穿透画布注视着他的痛苦龙瞳,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关于过去,关于身份,关于那缠绕着龙与王的、跨越了世界的……血色宿命。

画中巨龙无声的咆哮,仿佛在预告着他们即将踏入的战场,是何等的残酷与……绝望。

“父亲?不,不对,我似乎看不懂他身上的慈爱,唯有毁灭,至少,他不配做我的父亲 。”

晨的心里嘀咕着,他现在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理解,看来,这个世界应该有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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