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为仕兰中学外的林荫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晨背着书包,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拒绝了坐公交车的提议,他享受着这份步行带来的宁静。
最近父母工作上的事务,只好自己回家,正好可以看看路上的风景,光顾着学业,也需要好好享受世界不是吗。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拂过脸颊,草木的气息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虽然他不记得这份安心从何而来,只知道有养父母家,是他唯一确定可以回去的港湾。
他脑海中关于“过去”是一片混沌的迷雾。只记得在冰冷的、充满撕裂感的混乱中漂泊,然后被一双温暖的手抱起。
王鹏和橙晓兰填补了那片空白的起点,给了他名字和“晨”这个身份。至于更早之前?
只有一些模糊的、如同褪色油画般的碎片:巨大的阴影、灼热的火光、震耳欲聋的咆哮…但这些碎片毫无逻辑,也无法拼凑,更像是一些光怪陆离的噩梦残留。
“啧。”一声不和谐的咂嘴声打断了晨的思绪。他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巷口阴影里晃出来的几个人。染着黄毛的领头者,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堵住了去路。
“喂,小子,你就是仕兰高一那个叫晨的?”黄毛叼着烟,语气轻佻。
晨微微皱眉,一种本能的警惕感升起,但更多的是困惑。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些人:“是我。有事?”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事大了!”瘦高个儿抢话,酸溜溜地说,“就凭你这张脸,害得我们大哥看上的妞儿都不正眼瞧他!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
校园里无聊的嫉妒?晨觉得荒谬又无奈。他甚至想不起那个所谓的“大哥”是谁,更别提那些女孩子了。
学校里不学习还搁这儿想谈女朋友,真是无聊的想法。这种理由在他一片空白的过去映衬下,显得格外幼稚可笑。
“所以?”晨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身体己经微微绷紧。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在血液里低鸣。
“所以?哥几个给你‘整整容’!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黄毛狞笑着挥手,“上!重点照顾他那张脸!”
拳风呼啸而至!
就在攻击临身的刹那,晨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思考,没有策略,只有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近乎本能的反应接管了他的身体!
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却又精准得令人心惊。侧身、偏头、格挡、卸力…每一个闪避都恰到好处地躲开攻击,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抬手或移步,都精准地卡在对方发力的节点上。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静,而是透出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专注和…冷酷?仿佛这具身体在进行一场早己演练过千百遍的舞蹈,而他的意识只是个迟到的观众。
“怎么回事?!”晨心中惊涛骇浪。他看着自己的手轻松地扣住一个砸向面门的拳头,手腕一翻,对方就惨叫着脱臼倒地。
他的膝盖仿佛自己抬起,轻轻顶在另一个扑上来混混的软肋,那人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下去。
动作行云流水,高效而致命,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近乎碾压的力量感。
这力量不属于“晨”。至少不属于那个被王鹏、橙晓兰养大的新高中生晨。
混乱中,强烈的违和感让他强行分出一丝心神。他几乎是凭着某种“常识”反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喂?120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带着喘息和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但条理依旧清晰,“南华路靠近仕兰中学后门的小巷…有三到五人需要急救,伤情…肢体损伤可能性大。”
说话间,他身体再次自动反应,一个流畅的转身避开偷袭,手肘顺势向后一击,精准地击中偷袭者的下巴,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下去。
“然后,110。同一地点…多人寻衅滋事,意图故意伤害…我是受害者,正被围攻…请求出警。”
他一边快速报告,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以一种近乎优雅的方式放倒最后一个还能站着的混混(黄毛)。
他只是看似随意地在他脚踝处一绊,同时肩膀轻轻一撞对方重心,黄毛就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半天爬不起来。
战斗在几分钟内结束。巷子里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晨自己粗重的呼吸。
他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又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混混,眼神充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
“我…我做的?”他喃喃自语,声音很轻。那些流畅到可怕的格斗技巧,那种对力量和时机近乎完美的掌控…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绝不是普通高中生能做到的!那片记忆的迷雾深处,似乎有什么冰冷而强大的东西在翻涌,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人,一种源自养父母教导的、朴素的善良占了上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黄毛身边蹲下,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踝(只是扭伤),然后拿出手机,对着地上的人又拍了几张照片作为证据。
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赶到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穿着干净校服的少年晨,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带着明显的困惑和后怕,站在巷子中央。
他身边是几个哀嚎打滚的混混,伤势看起来不轻。晨的校服沾了点灰尘,但本人似乎毫发无伤。
“警察同志!”晨看到警察,立刻开口,语气带着真实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意味,“他们突然冲出来要打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就是很害怕,身体自己就动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指了指地上的混混,又举起手机,“我…我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还拍了照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他的解释有些语无伦次,但那苍白的面色和眼中真实的迷茫,比任何精心编织的谎言都更有说服力。
这完全就是一个被突发暴力事件吓坏、又对自己莫名爆发的“潜能”感到恐惧的普通学生模样。
警察查看了现场和照片,又询问了还能哼哼唧唧说话的混混几句,事实很清楚。晨是正当防卫,而且他主动报警叫救护车的行为无可指摘。
只是晨那“身体自己动了”的描述,以及他展现出的与外表年龄不符的、高效到可怕的“防卫”能力,让经验丰富的警察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丝惊奇。
“你家住哪?我们送你回去。”一位年长些的警察最终说道,语气温和了些。晨的状态看起来确实需要安抚。
“谢谢…谢谢警察叔叔。”晨顺从地坐进警车后座,一路上都很沉默,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眼神复杂,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
当警车停在熟悉的楼下,看到焦急等待的王鹏和橙晓兰时,晨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了一点。
“小晨!”橙晓兰冲上来,一把抱住他,声音带着哭腔,“吓死妈妈了!伤着没?哪里疼?” 她紧张地检查着儿子。
王鹏也一脸凝重,看着警察:“警察同志,这…”
晨任由母亲检查,感受到那份真切的担忧,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对自己身体的陌生感,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这笑容显得有些疲惫和勉强:
“爸,妈,我没事,真没受伤…就是吓到了。” 他看向警察,“警察叔叔可以作证。”
警察简单说明了情况,重点强调了对方寻衅和晨的正当防卫,也隐晦地提到了晨“反应很快,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王鹏和橙晓兰看着儿子确实没有外伤,又听警察这么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对着警察千恩万谢。
送走警察,回到温暖的家中。橙晓兰心有余悸,坚持要晨以后坐公交。
“妈,我…我想走走,透透气。”晨轻声说,眼神有些飘忽。他需要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王鹏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看着儿子:“没事就好。小晨,刚才…害怕吗?”
晨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低声说:“怕…但更怕…我自己。” 这句话让王鹏和橙晓兰都愣住了。
晨没再多解释,他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努力转移话题:“是…红烧肉吗?好香。”
橙晓兰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对对对!妈妈特意给你做的压惊!快去洗手!”
“嗯。”晨应着,走向洗手间。关上门,他立刻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迷茫和一丝…惊惧。
刚才巷子里那个冷酷、高效、如同精密机器般战斗的人…真的是他吗?这具身体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了解的、来自那片记忆迷雾深处的秘密?那些模糊的碎片——巨大的阴影、火焰、咆哮…难道不仅仅是噩梦?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骨节分明、似乎并无异常的手指。一种冰冷而强大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镜中的少年眼神复杂,那片空白的过去,第一次以如此惊心动魄的方式,向他露出了狰狞的一角。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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