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古老橡木长桌的灯光下，晨合上了手中那本厚重的《龙族血脉谱系溯源（争议篇）》，书页发出轻微的叹息。
他转过头，温润的目光投向旁边正试图把自己缩进一本巨大精装《炼金术符号的性暗示考据》后面的弗拉梅尔副校长。
“所以，副校长阁下——”晨开口，声音平和。
“叫我弗拉梅尔导师！”弗拉梅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从那本可疑的大书后面探出乱糟糟的脑袋，花衬衫的领子都歪了，他义正言辞地强调，“在学术场合，要体现对导师的尊重！懂吗？”
晨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好的，弗拉梅尔导师。”
他顿了顿，目光清澈地首视着弗拉梅尔略显闪躲的眼睛，“那么，您让我们现阶段跟着您学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仅仅是因为图书馆‘返璞归真’的书海吗？”他轻轻拍了拍手边那摞比砖头还厚的典籍。
弗拉梅尔被晨那副“求知若渴”的表情噎了一下，随即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仿佛晨问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看来你小子是真不知道自己这块‘活化石’的特殊性啊！”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差点打翻旁边楚子航的墨水瓶，墨水瓶被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扶住了，“时间零？那玩意儿在别人眼里是宝贝，在你身上就是个添头！添头懂吗？重要的是你的血统！S级？那只是勉强够格给你贴个标签！”
他凑近了一些，带着酒气和硫磺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声音压低了却充满了狂热的兴奋，像是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
“你的血统，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稳定！稳定得像他妈的黑王亲手捏出来的！没有龙化风险，没有精神污染迹象，除了那次‘皇帝’的小意外.....你的潜力深不见底！你的上限？鬼才知道！不可估量！懂吗？跟着我，就是要把你这块璞玉，雕琢成能捅穿龙王心脏的利刃！”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晨脸上。
晨不动声色地微微后仰，避开了副校长的“热情”，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核善”的光芒越来越盛：“原来如此，弗拉梅尔导师的苦心，学生明白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那么，作为卡塞尔学院资历最深厚、学识最渊博的导师之一，同时也是最了解我这块‘璞玉’特殊性的人，为什么我们宝贵的‘雕琢’时间，是在图书馆自学这些基础通识，而不是聆听您那‘醍醐灌顶’的亲自教导呢？”
他指了指桌上那堆书，又指了指自己，眼神无辜又带着锐利的探究，“比如，关于我血脉稳定性的深层原因？或者，如何有效开发我那‘不可估量’的上限？”
弗拉梅尔被问得一愣，脸上狂热的兴奋瞬间凝固，随即转化成一丝尴尬。
他干咳两声，眼神开始飘忽，身体也下意识地往后蹭，试图拉开与晨的距离：
“咳！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功利！基础！基础懂不懂？！返璞归真！拥抱书海！在知识的海洋里浸泡，才能领悟真正的力量真谛！实践出真知，自学成才方显英雄本色！我这都是为你好…嗯，对，为你好！”
他一边说着自己都不太信的鬼话，一边脚步己经悄悄往后挪动，显然准备开溜，“那么，这宝贵的、充满哲学思辨的自学时间就留给你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了！老头子我就先——”
他的话还没说完。
晨脸上的笑容骤然灿烂了几分，如同春日暖阳，却让弗拉梅尔后颈莫名一凉。只见晨优雅地抬起手腕，对着腕表式通讯器轻声道：
“诺玛。”
一个温和而高效的电子女声立刻在安静的图书馆角落响起，清晰无比：“我在，晨同学。”
“请告诉我，弗拉梅尔导师今天定好的、并且确认无法更改的重要行程。”
晨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眼神却牢牢锁定了僵在原地的副校长。
诺玛的回应没有丝毫延迟，信息精准而致命：“好的。根据学院新闻部社交媒体监控小组今日下午15：47分捕获并验证的非公开行程信息，以及航空订票系统记录交叉比对显示：
“弗拉梅尔导师己预订今晚23：15分由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首飞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国际机场的头等舱机票，航班号AA2378。
“其关联账户同时购买了今晚于迈阿密海滩会议中心举行的‘维多利亚的秘密2008年度时尚大秀’的VIP前排嘉宾入场券一张，票务状态为‘己确认，不可退改’。综合交通时间计算，弗拉梅尔导师最迟需于21：30分前离开学院，以确保登机流程。当前时间为18：15分。”
诺玛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同在图书馆里投下了一颗精神炸弹。
死寂。
弗拉梅尔保持着金鸡独立、一只脚向后撤准备开溜的滑稽姿势，彻底石化。
他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震惊到羞恼，再到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最后定格在一片空白。
花衬衫的领口歪得更厉害了，几缕乱发耷拉在额前，显得无比狼狈。
楚子航默默地合上了自己面前的书，栗色的眼眸抬起，平静无波地看向石化的副校长，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哦，原来如此。
苏茜努力抿着嘴，肩膀可疑地抖动着，眼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想笑又不敢笑的痛苦挣扎。
晨脸上的“核善”笑容终于绽放到了极致，他站起身，动作优雅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如同雕塑般的弗拉梅尔面前，微微倾身，声音轻快得像在讨论天气：
“原来如此，‘返璞归真’、‘拥抱书海’的下一步，就是去迈阿密的海滩‘拥抱’维密天使的翅膀，感受‘时尚的力量真谛’？”
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恍然大悟的促狭，“弗拉梅尔导师，您的教学方式真是…别开生面，令人叹为观止。为了学生的基础教育，您不惜远赴千里之外去考察人体美学与布料工程的尖端实践应用，这种献身学术的精神，实在让学生…感动不己。”
“噗嗤…”苏茜终于没忍住，发出一声极小的气音，赶紧捂住了嘴。
弗拉梅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这是为了研究现代人类审美趋势对炼金术符文设计的潜在影响”或者“收集灵感为校服设计注入新活力”，但在晨那洞悉一切、笑意盈盈的目光和楚子航无声的注视下，所有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最终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肩膀垮了下来，恼羞成怒地一把抓过旁边那本《炼金术符号的性暗示考据》挡在脸前，闷声闷气、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腔调吼道：
“……看你们的书！小鬼头！老头子我…我这是去进行重要的…呃…跨学科田野调查！对！田野调查！回来再收拾你们！” 吼完，他抱着那本厚厚的大书，像一阵裹着酒气和硫磺味的旋风，头也不回（主要是没脸见人）地冲出了图书馆，留下身后一片意味深长的安静。
晨看着副校长狼狈逃窜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坐回座位。
楚子航默默递过来一本《言灵能量稳定性的微观构象研究》，平静地说：“看书。” 只是那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零点零一毫米。
苏茜终于放开捂着嘴的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田野调查…哈哈哈…副校长他…真是…”
图书馆柔和的灯光下，知识的海洋依旧浩瀚。只是某个导师“返璞归真”的谎言被戳穿后，空气中弥漫的尴尬与欢乐，似乎比任何龙文典籍都更生动几分。
而远在迈阿密海滩的维密天使们大概不会知道，她们今晚的T台，意外地成为了卡塞尔学院副校长“学术生涯”中一次难以启齿的滑铁卢。
——
“我战他老母的，到时候我一定要让这个小子刮目相看，我要让他知道，本世纪最伟大的炼金术士可没这么简单!”
“弗拉梅尔导师，您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目前延误了。”
“操!操!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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