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谷的灵泉旁，水汽氤氲。
苏琪将林砚的身体轻轻放入泉水中，灵泉的温热未能化开他周身的寒意，泉面上漂浮的清心草叶片，接触到他胸口的血迹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师父，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苏琪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希冀，看向站在泉边的净尘谷主。
老道望着泉中毫无生气的身影，拂尘垂落，叹了口气：“心脉尽断，元神溃散，纵是我谷中至宝‘还魂丹’，也回天乏术。”
青岚书院山长与流云剑宗宗主站在一旁，皆是沉默。方才他们己合力探查过林砚的状况，那具躯体里确实再无半分生机，唯有眉心处偶尔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光，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柳如烟捧着从落霞坡带回的半张清心普善咒卷轴，看着泉水中那张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素昧平生的修士，为救他们而死，可他们连让他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灵泉的水渐渐平静，倒映出林砚紧闭的双眼。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泉底突然泛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林砚眉心处的光点骤然亮起，像一颗沉入深海的星辰，瞬间刺破了死寂。
“嗯？”净尘谷主猛地睁眼，拂尘轻挥，一道清光笼罩住灵泉，“这是……”
泉水中的林砚，指尖突然微微蜷缩。紧接着，他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处，竟有金色的流光缓缓溢出，像无数细小的符文凭空生成，顺着血管蔓延至西肢百骸。那些流光所过之处，枯萎的血肉开始泛红，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重塑他的躯体。
苏琪惊得后退半步，看着泉水中的林砚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竟盛满了金色的光，却又在眨眼间褪去，只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澄澈。
林砚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灵泉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胸口的伤口己消失无踪，连一丝疤痕都未留下。更奇异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灵泉中每一缕灵气的流动，甚至能“看”到清心草叶片上脉络的走向，仿佛天地万物的本质，都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我……”他刚想开口，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崩解。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归零...紧急协议 式……】
【能量核心过载……重塑程序完成度100%……】
【剩余能量溢出……开始与宿主道基融合……】
【警告：系统载体即将损毁……最终提示：道在己身，悟者自得……】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那道伴随他许久的电子音彻底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林砚的眉心处闪过最后一道金光，随即归于平淡，再无任何异样。
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调动符咒灵力，却发现以往需要系统提示才能画出的符文，此刻竟在他的意识中清晰浮现。他甚至能“看到”符咒的每一笔走势如何与天地灵气共鸣，能“感觉”到不同符文组合时产生的微妙变化——那些曾经需要系统解析的复杂原理，如今竟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林道友！你……你活过来了？”苏琪惊喜交加，声音都在发颤。
林砚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茫然，随即化为明悟。他能清晰地“读”出苏琪灵力的运转轨迹，能看出她因过度担忧而紊乱的气息，甚至能瞬间想出三种帮她平复气息的方法——这种洞察力，是他从未有过的。
“我没事。”林砚站起身，灵泉水从他身上滑落，滴在地上时，竟在青石上晕开淡淡的金色符文，随即消散，“只是……有些不一样了。”
净尘谷主走上前，指尖清光落在他眉心，探查片刻后，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你的道基……竟变得如此纯粹！而且这悟性……”
他话未说完，林砚己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划过虚空。没有灵力刻意催动，一道简化的清心普善咒便凭空生成，金光柔和却蕴含着极强的净化之力，将灵泉中残留的一丝阴煞之气瞬间涤荡干净。
这一手，让在场三位金丹修士都惊得瞳孔骤缩。
要知道，即便是净尘谷的核心弟子，也需苦修三年才能做到无符催咒，而林砚方才的手法，不仅行云流水，更隐隐契合着天地法则，比老道亲自施展的还要精妙三分。
“这……这是……”青岚书院山长喃喃道，“难道是传说中的‘道心通明’？”
林砚自己也有些意外。他能感觉到，系统确实消失了，脑海中再没有那冰冷的提示音，也没有了随机奖励的弹窗。但系统消耗最后能量帮他重塑的道基里，似乎融入了某种更珍贵的东西——那是对“道”的极致理解，是能看透万物本质的洞察力，是化繁为简的顶尖悟性。
他看向泉边那株枯萎的清心草，意识微动，便己明了其枯萎的缘由，甚至能想出三种让它复苏的法门；他望向远处竹林，能“听”到竹节生长时与灵气的共鸣，能轻易找出最适合绘制传讯符的竹材。
失去了系统的依仗，他却仿佛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看来，是天不绝此子。”流云剑宗宗主抚须感叹，看向林砚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阴煞门虽灭，但青州灵脉的隐患尚未根除，往后，怕是要多仰仗林小友了。”
林砚拱手还礼，目光平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系统的消失并非结束，而是真正的开始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帮助着我。
没有了系统的指引，他或许会走得更慢，或许会遇到更多艰险，但此刻他心中的道，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灵泉的水汽再次升起，倒映出他年轻却沉静的面容。远处的竹林在风中轻响，像是在为一位新生的强者，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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