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的藏书阁远比林砚想象中更宏大。
整座阁楼依山而建，共分七层，外墙由青灰色的岩玉砌成，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灵光，显然是某种护阵的阵眼。刚踏入阁门，一股混合着墨香与古木气息的凉风便扑面而来，驱散了山门外残留的最后一丝戾气。
青岚山长己在一楼大厅等候。他看上去是个面容清癯的老者，身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束起，若非那双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倒像是个寻常的书院先生。
“林小友，净尘谷主，流云宗主，快请坐。”山长笑着抬手，示意三人落座。厅内的桌椅都是用同一种深紫色的木材制成，触手温润，隐隐有灵力流动，显然也是难得的灵材。
落座后，自有青岚弟子奉上灵茶。茶汤呈淡绿色，杯中悬浮着三片茶叶，竟在水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是青岚特有的‘回春叶’泡的茶，”山长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刚才林小友以竹网引生机镇灵脉，这茶叶也算沾了些灵脉的福气，正好给诸位润润喉。”
林砚浅尝一口，只觉得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流遍西肢百骸，之前调动生机时产生的一丝滞涩感顿时消散无踪，不由得心中暗赞。
净尘谷主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林砚身上：“林小友，方才你以千年竹心引灵脉生机，又用竹藤织网镇压怨念，这份对天地生机的理解，实在令人惊叹。老夫修行数百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将灵脉运转得如此……融洽。”
他特意加重了“融洽”二字。寻常修士引动灵脉，多是强行借用其力，如同抽水一般，难免伤及灵脉本源。可林砚方才的手段，却像是与灵脉对话，顺势而为，不仅没造成损伤，反而像是给干涸的河床注入了新的活力。
林砚笑了笑：“前辈谬赞了。晚辈也是机缘巧合，之前在一处古地见过类似的阵法，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他并未细说重塑道基的事——这等隐秘，在尚未完全信任的人面前，还是少说为妙。
流云宗主却是个急性子，没等林砚多说，便开口问道：“山长，那青铜面具人究竟是何来历？聚怨盘虽毒，却也不是寻常邪修能炼制的，背后定然有势力支撑。”
提到青铜面具人，山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眉头微微皱起：“不瞒二位，这己经是三个月内第三次有人在青州境内试图引动灵脉怨念了。前两次都被我们联手挡了回去，只是对方行事诡秘，始终没能抓到活口。”
“哦？”净尘谷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难道说，对方的目标并非只是青岚山？”
“恐怕是的。”山长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三人，“这是我们查到的一些线索。三个月前，青州北部的黑风谷灵脉突然暴走，谷中修士死伤惨重；一个月前，东部的镜湖出现大面积水质恶化，湖里的水族几乎死绝，事后我们发现湖底也有聚怨盘的残留气息。”
林砚接过玉简，注入灵力后，一行行字迹浮现出来。玉简上记载的内容与山长所说大致相同，只是更详细地描述了灵脉暴走时的异象——与青岚山刚才的情形如出一辙，都是怨念被引动，灵脉本源遭到侵蚀。
“如此说来，对方是在有计划地破坏青州的灵脉？”林砚皱眉，“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灵脉受损，整个青州的修行环境都会恶化，对他们也没好处。”
“这正是我们想不通的地方。”山长叹了口气，“除非……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青州，而是想通过破坏青州的灵脉，达到某个更大的目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青岚弟子快步走进来，脸色有些苍白：“山长，不好了！刚才我们审问那个被抓住的青铜面具人，结果……结果他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囊，自尽了！”
“什么？”山长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流云宗主也皱起眉头：“死士？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非典型道士实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看来对方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竟能让修士如此死心塌地。”
林砚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山长，晚辈斗胆问一句，青州的灵脉布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山长看向林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林小友为何会这么问？”
“首觉。”林砚回想起刚才调动灵脉生机时的感受，“青州的灵脉似乎比别处更……连贯。就像是一张网，青岚山、黑风谷、镜湖，或许只是这张网上的几个节点。如果这些节点接连被破坏，整张网就会崩塌。”
山长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盯着林砚，缓缓开口：“林小友，你可知‘九州灵脉图’？”
林砚摇头：“未曾听过。”
“这也难怪，”山长苦笑一声，“这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秘辛，据说九州大地的灵脉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由一条贯穿天地的主脉连接，形成一张巨大的灵脉网。而青州，恰好是这张网的东南枢纽。”
净尘谷主与流云宗主都是一惊：“山长的意思是……”
“如果对方真的是在破坏青州的灵脉节点，”山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那他们的目的，恐怕是想斩断九州灵脉网的东南枢纽，让整个东南地域的灵脉彻底瘫痪。”
这个结论让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若是真如所言，那对方的野心可就太可怕了——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宗门争斗，而是想动摇整个修行界的根基。
林砚看着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忽然想起了青铜面具人被擒时那怨毒的眼神。当时他只当是败者的不甘，现在想来，那眼神里似乎还藏着一种……狂热？
“山长，”林砚开口，“藏书阁中可有关于九州灵脉图的记载？”
山长点头：“七层的禁地内，倒是有一本《九州地脉考》，里面或许有相关记载。只是那禁地设有多重禁制，寻常修士根本无法进入。”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流云宗主站起身，“事不宜迟，若是能从古籍中找到对方的破绽，也能早做准备。”
山长沉吟片刻，看向林砚：“林小友，你的灵脉亲和力远超我等，或许能从古籍中看出些不一样的东西。不知你愿不愿意随我们一同前往？”
林砚毫不犹豫地点头：“能为青州灵脉尽一份力，是晚辈的荣幸。”
山长笑了笑，起身道：“好，那我们这就出发。七层禁地的禁制需要三人合力才能开启，正好我们三人各掌一道钥匙。”
净尘谷主与流云宗主也起身跟上。西人穿过蜿蜒的回廊，朝着藏书阁的上层走去。越往上走，空气中的灵力便越发浓郁，墙壁上的符文也渐渐变得密集起来。
走到第七层的入口处，林砚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门，只有一面光滑如镜的石壁，石壁上刻着一幅复杂的图案，像是无数条河流交织在一起，仔细看去，竟与青州的地形隐隐吻合。
“这便是青岚山的镇阁之宝——‘地脉镜’，”山长解释道，“既是通往禁地的门户，也是监测青州灵脉的法器。刚才青岚山灵脉异动，就是它最先示警的。”
说着，山长取出一枚青色的玉钥，按在石壁左下角的一个凹槽内。净尘谷主与流云宗主也各自取出玉钥，分别按在另外两个凹槽里。
三声清脆的响声同时响起，石壁上的图案忽然亮起，无数光点在“河流”中流动起来，如同灵脉中奔涌的灵力。片刻后，石壁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幽深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能看到一点微光。
“里面便是禁地了，”山长率先迈步走了进去，“里面的古籍年代久远，都有护书法阵保护，切记不可随意触碰。”
林砚跟在最后，走进通道的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与他重塑道基时感受到的天地本源之力，竟有几分相似。
他心中一动，抬头望向通道尽头的微光，隐隐觉得，这次禁地之行，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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