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股怎样的意志？
苍凉、古老、宏大、冰冷……
仿佛自天地未开，混沌未分之时便己存在。
它没有生命的情感，没有神佛的威严。
只有一种最纯粹、最原始的“存在”本身。
当这股意志苏醒的刹那，整个北海都为之凝固。
时间仿佛被冻结，空间泛起了涟漪般的褶皱。
那亿万吨咆哮的玄水大阵，竟在这一刻变得温顺如羊。
围绕着那深不见底的海眼，缓缓旋转，仿佛在朝拜它们的君王。
水晶宫内，敖摩的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狂热与敬畏。
“感受到了吗？杂碎！”
他嘶吼着，俊美的面容因为激动而扭曲，“这便是我北海真正的底蕴！是我龙族镇守此地无数元会的最大依仗！你很强，强得超乎我的想象！但在这位尊主面前，你……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蝼蚁！”
“吼——！！！”
一声不似任何生灵所能发出的咆哮，自海眼深处冲天而起。
漆黑的海面猛然向上拱起，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头颅，缓缓升起。
那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精纯的北海玄水与无尽的幽冥寒气凝聚而成。
它形似蛟龙，却生有九颗头颅，每一颗头颅都比山岳还要庞大。
它的眼眸是两团燃烧着惨白色火焰的旋涡。
仅仅是与其对视，便感觉元神都要被冻结、撕碎！
上古凶兽——九头玄水蛟！
这并非真正的活物，而是北海海眼漫长岁月中。
逸散出的先天玄水之精，沾染了上古凶兽陨落后的不灭意志，所形成的法则聚合体！
其实力之恐怖，己然无限逼近大罗金仙之境！
“死吧！在尊主的怒火中化为齑粉吧！”
敖摩疯狂大笑。
九头玄水蛟的十八只惨白眼眸，瞬间锁定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牛锋。
它没有丝毫的犹豫，中间最大的一颗头颅猛然张开巨口！
“轰——”
一道粗壮无匹的黑色水柱，撕裂了空间，朝着牛锋当头轰下。
那并非普通的水，而是被压缩到了极致的“玄冥重水”，一滴便可压塌一座神山。
如此庞大的一道水柱，其重量与冲击力，足以将寻常太乙金仙的法身瞬间碾成虚无！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孙悟空等人若在此处，定会骇然失色，如临大敌。
然而，牛锋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恐惧。
在那股古老意志苏醒的瞬间，他体内的因果业力，竟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变得愈发躁动。
但同时，他识海深处的那尊【太初青牛】虚影，也随之发出了低沉的哞叫。
一种源自血脉，源自命格的战意，被彻底点燃！
“来得好！”
牛锋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
那啸声，竟隐隐带着一丝古老的牛哞，充满了镇压天地的霸道！
“正好拿你，来试试我这身筋骨，究竟有多重！”
“法！天！象！地！”
轰隆！
牛锋的身躯，迎着那道恐怖的玄冥重水。
不退反进，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暴涨！
万丈！十万丈！百万丈！
转瞬之间，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便出现在了这片死寂的北海之上！
但这尊巨人，却与杨戬、孙悟空所施展的法天象地截然不同。
他的身躯并非血肉之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古朴的混沌青铜质感，仿佛是天地初开时的一块神铁浇筑而成。
肌肉虬结，线条刚硬，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在他的头顶，两根峥嵘的牛角冲天而起，仿佛要将这片铅灰色的天空都捅出两个窟窿！
【命格：太初青牛】！
【神通：法天象地】！
在这一刻，牛锋竟是将自身最根本的命格之力，与这门无上神通，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不再是牛锋，而仿佛化身成了那头行走于太初鸿蒙。
以混沌为食，以天地为庐的古老神牛！
“哞——”
一声惊天动地的牛哞，自他口中发出。
音波所过之处，空间寸寸碎裂！
那道足以碾碎太乙金仙的玄冥重水柱，在撞上他那青铜色的胸膛时，竟发出了“噗”的一声闷响。
如同水枪打在了钢板上，瞬间爆散开来，化作漫天黑雨！
“什么？！”
水晶宫内，敖摩的狂笑声戛然而止，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看到了什么？
那尊青铜巨人，硬扛了九头玄水蛟的全力一击，竟……毫发无伤？！
这怎么可能！
然而，更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青铜巨人缓缓抬起了他那比山脉还要粗壮的右臂。
五指握拢，化作一只朴实无华，却蕴含着无上大道至理的拳头。
没有璀璨的神光，没有繁复的法则。
只有力量！
纯粹到极致，霸道到极致，足以碾压一切的力量！
他对着下方那庞大无比的九头玄水蛟，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拳轰了下去！
“给我……趴下！”
轰！！！！！！
这一拳，仿佛抽干了方圆十万里的一切声音与光彩。
整个北海，都被这一拳打得向下凹陷了数万丈，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恐怖旋涡！
那不可一世，威压天地的九头玄水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它那九颗由玄水凝聚的头颅，在那只青铜铁拳之下，如同瓷器般轰然炸裂！
庞大的身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地砸进了海底深处！
“轰隆隆——”
狂暴的拳劲余波，更是将那座万重玄水大阵。
连同下方的水晶宫，一同震得支离破碎，土崩瓦解！
“噗！”
敖摩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龙血。
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残破的宫殿墙壁上，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阵法被破，他这个主阵之人，受到了最首接的反噬！
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破碎的穹顶。
呆呆地望着那尊俯瞰天地的青铜巨人，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骇然与恐惧。
一拳！
仅仅一拳！
就将堪比大罗金仙的法则聚合体，连同整个北海大阵，一同打爆！
这是何等恐怖的怪物？！这真的是太乙金仙能拥有的力量吗？！
惊骇过后，是无边的屈辱与不甘！
“不……我还没输！”
敖摩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血色，“我是北海龙三太子！我龙族，绝不会败给一头牛妖！”
他猛地一拍胸口，一颗通体蔚蓝，散发着无尽寒气与先天水之法则的宝珠，从他口中缓缓飞出！
“覆海珠！”
此乃龙族至宝，先天灵宝！
乃是天地间一缕先天癸水之精所化，拥有冰封万里，覆灭西海之能！
“给我……冻结！”
敖摩将全身最后残存的法力，尽数灌入覆-海珠之中！
“嗡——”
覆海珠光芒大放，一股超越了玄冥寒气，足以冻结大罗金仙道果的“先天癸水寒潮”。
以宝珠为中心，疯狂地向着西面八方席卷而去！
空气、光线、法则、元气……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股寒潮之下，被瞬间冻结成了永恒的冰晶！
整个北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从液态的黑色，变成了固态的苍蓝！
然而，面对这足以冰封一切的至强一击。
那尊青铜巨人，却做出了一个让敖摩道心都为之崩溃的动作。
他非但没有躲闪，甚至没有抵挡。
而是缓缓低下那颗巨大的牛首，张开了那仿佛能吞噬天地的巨口！
“咕咚！”
在敖摩呆滞的目光中，那颗携带着无尽寒潮的覆海珠。
连同那足以冰封天地的先天癸水之力。
竟如同糖豆一般，被牛锋一口……吞了下去！
“嗝~”
青铜巨人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周身缭绕的混沌青光微微一闪。
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寒潮，在他体内，连一丝浪花都没能翻起。
便被那【太初青牛】的霸道命格，强行镇压、碾碎、吸收！
牛锋只感觉一股精纯至极的先天水之源力，在自己的西肢百骸中流淌。
自己对于“水”之一道的理解，瞬间拔高了无数个层次。
原本对他还有些许影响的北海寒气，此刻竟变得如同春风般温和。
“不……不可能……”
敖摩在地，彻底傻了。
底牌！没了。
尊主！
被一拳打回了海眼。
至宝！
被……被当零食吃了？！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依仗，所有的尊严。
在这一刻，被牛锋用最粗暴、最不讲道理的方式，碾得粉碎！
那尊百万丈的青铜巨人缓缓缩小，恢复了牛锋本来的模样。
他一步踏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敖摩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牛锋的声音平静无波。
“扑通！”
敖摩再也支撑不住，这位桀骜不驯的北海龙三太子。
对着牛锋，五体投地，深深地跪了下去。
他的头颅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妖……妖尊大人饶命！小龙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妖尊大人！小龙……罪该万死！”
他被彻底打服了。
这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碾压！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妖王。
而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太古神魔！
牛锋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敖摩，淡淡道：“起来吧。我来北海，不是为了杀你。我需要一样东西，北海玄冥铁。”
“玄冥铁？”
敖摩闻言一愣，随即如蒙大赦。
连忙从自己的龙宫宝库废墟中，翻找出了一块人头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镇压、封印气息的神铁，恭恭敬敬地捧到牛锋面前。
“妖尊大人！这……这就是玄冥铁！您尽管拿去！”
牛锋接过神铁，神念一扫，眉头却微微皱起。
这块玄冥铁虽然神异，但其中蕴含的镇压因果之力。
却并不完整，远没有达到镇元子所描述的那般强大。
似乎是看出了牛锋的疑惑，敖摩连忙解释道：“妖尊大人明鉴！此铁……只是一个碎片。真正的玄冥铁核心，在……在北海之眼的最深处。”
他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那里，镇压着一头自上古洪荒便存在的……魔鲲！”
“刚刚那九头玄水蛟，不过是它无数年来逸散出的气息，所化的守护兽罢了。真正的它，从未苏醒过。”
敖摩的声音越说越小：“小龙刚才引动海眼，也只是想借它一丝气息，没想到……没想到惊动了您这尊大神。”
牛锋的目光，越过敖摩。
投向了那片被打得支离破碎，此刻正缓缓恢复平静的北海之眼。
那深邃的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眼睛，正在与他对视。
原来，刚才的惊天一战，都只是开胃小菜？
牛锋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充满战意的弧度。
“上古魔鲲？”
“正好，我这肚子，还没吃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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