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卷起的烟尘仿佛还呛在喉咙里。王秀兰抱着怀里那沉甸甸、散发着油墨和旧报纸混合气味的巨款，感觉手臂都有些发麻。刘泽明抹着冷汗，郝建国还沉浸在“东厢房有粮”的巨大冲击和茫然中。三人站在刘家小院门口，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只有远处传来的零星鸡鸣提醒着他们，天真的要亮了。
“泽明哥，” 王秀兰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我和建国哥得赶紧回村了。这钱……” 她掂了掂怀里的包裹，“我先拿着。天黑前，我们……在郝家村等你们。”
刘泽明看着王秀兰那张年轻却透着远超年龄沉稳的脸，又看看旁边虽然懵懂却如同磐石般护着她的郝建国，心里那点荒谬感和疑虑被一种莫名的信任压了下去。他用力点头：“行！妹子，建国，你们先回！路上小心！天黑透我就带人过去！保证悄没声的！”
王秀兰不再多言，拉着还有些回不过神的郝建国，快步离开了这条弥漫着紧张气息的巷子。两人沉默地走在渐渐苏醒的县城街道上，步履匆匆。郝建国几次欲言又止，看着王秀兰紧绷的侧脸和怀里那个引人注目的包裹，最终还是把满肚子的疑问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靠得更近了些，用身体替她挡住可能存在的窥探目光。
出了县城，踏上通往郝家村的黄土路。天光己经大亮，晨曦将远处的山梁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路两旁的田地里，庄稼蔫头耷脑，显露出旱灾的狰狞。王秀兰的心更急了。
快到村口时，王秀兰停下脚步，看着郝建国，语速飞快地交代：“建国哥，你先去回家去天黑前务必在村里等着！还有……” 她顿了顿，眼神异常严肃，“回家后，立刻！把东厢房……腾空！彻底腾空！一点东西都别留！明白吗？我回家看完俺娘就去了！”
郝建国看着王秀兰眼中那不容置疑的郑重，虽然依旧不明白“腾空东厢房”和“五十袋粮食”之间到底有什么神秘联系，但他还是用力点头，声音憨首却无比坚定：“嗯！俺明白！腾空！一点不留！兰子，你放心！”
“好！我先回去看妈！她肯定急坏了！” 王秀兰说完，抱着那沉甸甸的钱，像只归巢的燕子，朝着自家那两孔破败窑洞的方向，小跑着冲去。郝建国则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刘泽明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王秀兰一路小跑，清晨微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压不住她心头的焦灼。远远地，就看到自家窑洞那扇歪斜的木门虚掩着。她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吱呀——”
推开木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草药和霉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窑洞里光线昏暗，只有土炕边的小炕桌上，那盏小小的煤油灯还亮着，豆大的火苗在玻璃罩里轻轻摇曳，作者“桃酥酥爱放空”推荐阅读《重回七零，我三次金手指逆天改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映照着土炕上那个蜷缩着的、瘦弱身影。
母亲果然没睡！她侧身蜷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盖着那床薄薄的旧棉被，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空洞地望着黑黢黢的窑顶。听到开门声，她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王秀兰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担忧！
“兰子！” 母亲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哭腔，“恁……恁可算回来了！急死娘了！恁去哪了呀？这大半夜的……建国呢？恁没事吧？啊？”
王秀兰鼻子一酸，赶紧把怀里的钱包裹飞快地塞到炕尾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用一堆破布烂絮盖好，这才扑到炕边，紧紧握住母亲冰凉枯瘦的手。
“妈！俺回来了！没事！真没事！”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带着晋南口音的乡音安抚道，“你看，俺好好的！就是跟建国哥去了趟县城医院，大夫说俺没事，就是吓着了。又在县城耽搁了点事，回来晚了，让恁担心了！” 她快速解释着。
母亲反手紧紧抓住王秀兰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仿佛生怕一松手女儿又不见了。她浑浊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王秀兰的脸，确认她真的完好无损，才长长地、带着后怕地舒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吓死娘了……娘还以为……还以为恁……”
“妈，没事了，真没事了。” 王秀兰轻轻拍着母亲的手背，柔声安慰，“恁再瞌睡会儿！天还早呢！俺……俺还有点事，得去趟建国哥家！他等着俺呢！办完事俺立马就回来！给恁做饭！啊？”
“啥？还去？” 母亲一听，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抓着王秀兰的手更紧了，眼神里满是忧虑和不舍，“啥事恁要紧？不能歇歇再去？恁这身子……”
“妈，真没事！就是点小事，建国哥家……有点东西……俺得去帮把手，很快就回！” 王秀兰不敢看母亲担忧的眼睛，只能硬着心肠，轻轻却坚定地掰开母亲紧握的手，“恁听话，再瞌睡会儿！等俺回来！”
她动作麻利地给母亲掖好被角，又端起炕桌上的破陶碗，给母亲喂了几口温水。看着母亲虽然依旧担忧，但终究因为疲惫和她的安抚，慢慢合上了眼睛，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王秀兰才松了口气。
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母亲在微弱灯火下显得格外苍老憔悴的睡颜，咬了咬牙，转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窑洞，小心翼翼地带上那扇吱嘎作响的木门。
站在自家破败的窑洞门口，王秀兰深吸了一口清晨带着泥土和露水气息的空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坚定。东厢房！五十袋粮食！时间紧迫！她不再犹豫，拔腿就朝着村东头郝建国家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踩在黄土路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一场无声战役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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