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放榜的日子,比七月流火的天气更让人焦灼。刘坡底和郝家村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连鸡鸣狗吠都显得小心翼翼,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瞟向村口那条通往县城的黄土路,期待着邮递员那抹绿色的身影。
郝建国更是坐立难安,整日泡在养鸡场里,用近乎疯狂的劳作来麻痹自己,但眼底深处的忐忑和恐慌却挥之不去。王秀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陪着他,或者把他拉回书房,用讨论未来规划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玉精灵(在王秀兰脑子里也难得安静,偶尔小声嘀咕): “哎呀,建国哥这状态……本宝宝看着都心疼……老天爷保佑啊,好歹让建国哥够上个分数线吧……不然这傻大个儿得多难受啊……”
终于,在那个蝉鸣格外聒噪的午后,邮递员骑着二八大杠,按着清脆的车铃,冲进了刘坡底,手里高举着一个印着红字的大信封!
“来了!来了!成绩单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整个村子瞬间沸腾了!男女老少都从屋里、地里涌了出来,围向了王秀兰家的小院。
王秀兰和郝建国的心脏几乎同时提到了嗓子眼!王秀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上前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
在无数道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她颤抖着撕开了封口,抽出了里面的成绩单。
目光迅速扫过——王秀兰,总分:487分!(这是一个在1979年足以傲视群雄、稳上重点大学的分数!)
“哇!!!” “老天爷!西百八十七!” “秀兰考上了!肯定考上了!” 院子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惊叹!村民们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狂喜!
王秀兰的心重重落下,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但她顾不上自己,目光急切地向下寻找——郝建国,总分:278分。
这个分数,距离最低录取分数线,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院子里的欢呼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间低落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地投向了郝建国。
郝建国死死盯着成绩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那双原本充满希望和斗志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灰败和难以置信的痛苦。他猛地转过身,拨开人群,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踉跄着朝后山养鸡场的方向冲去。
“建国哥!”王秀兰惊呼一声,将成绩单塞给旁边的郝豪,拔腿就追了上去!
她在鸡舍后面找到了郝建国。他并没有跑远,只是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低低传来。那背影,充满了绝望和挫败。
王秀兰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蹲下身,轻轻环抱住他颤抖的肩膀。
“建国哥……”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一次没考上,不算啥!真的!”
郝建国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和水汽,声音嘶哑破碎:“秀兰……俺……俺对不起你……俺太笨了……俺……俺拖你后腿了……你考上那么好……俺……俺……” 他说不下去了,巨大的自卑和失落几乎要将他淹没。
“胡说!”王秀兰打断他,用力扳过他的身子,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郝建国!你看着我!你哪里笨了?你从连初中课本都看不懂,到能考出快三百分!你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吗?这半年,你流的汗、熬的夜,我都看在眼里!你己经比别人强太多了!”
她握紧他的手,眼神灼灼:“这次考题大变,谁都没想到!这不是你的问题!咱不怕!今年不行,咱就明年再考!我上了大学,寒暑假回来继续教你!咱们有的是时间!我王秀兰看中的人,绝不是孬种!一次失败就打倒了吗?啊?!”
玉精灵(在王秀兰脑子里小声助威): “对对对!小兰兰说得对!建国哥别灰心!明年再战!本宝宝……本宝宝下次一定想办法扛住考场干扰(虽然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扛)!陪你一起考!”
郝建国看着王秀兰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鼓励,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力量,听着她斩钉截铁的话语,心中的冰封一点点融化。是啊,他郝建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认输了?鸡瘟没打倒他,劫匪没打倒他,一次考试就打倒他了?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灰败渐渐被重新燃起的斗志取代,虽然还带着苦涩,但声音己经稳定了许多:“秀兰……俺……俺听你的!明年!明年俺一定考上!”
作者“桃酥酥爱放空”推荐阅读《重回七零,我三次金手指逆天改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这就对了!”王秀兰笑了,拉着他站起来,“走,回家!大伙儿还等着呢!”
就在两人收拾心情,准备回去面对乡亲们时,那辆熟悉的市政府吉普车再次开进了刘坡底。李副主任笑容满面地下了车,老远就伸出手:“王秀兰同志!郝建国同志!恭喜啊!听说成绩出来了?王秀兰同志,你可是给咱们市里争了大光了!高分啊!”
寒暄过后,李副主任再次旧事重提,而且这次更加正式和迫切:“秀兰同志,现在高考也结束了,成绩也这么理想,去各个县演讲,分享你们劳动致富、又不忘学习上进的经验,这下总没问题了吧?你这可是活生生的榜样啊!”
所有人都看向王秀兰。这一次,王秀兰没有再拒绝。她看了一眼身边虽然落榜但眼神己然重新坚定的郝建国,又看向周围满怀期待的乡亲,以及远处初具规模的养鸡场和果树林,心中一个酝酿己久的想法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
她面向李副主任,神色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说道:“李主任,演讲,我可以去。”
李副主任闻言大喜。
但王秀兰的话还没说完,她继续说道:“但是,我有个想法,或者说,一个请求,希望得到市里、县里的支持和批准。”
“哦?什么想法?你说!只要有利于农村发展,有利于乡亲们,市里一定支持!”李副主任立刻表态。
王秀兰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乡亲,声音提高,掷地有声:“我想,把我们养鸡场和未来果园每年收益的三分之一,拿出来!”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三分之一?!那是多大一笔钱啊!
连李副主任都愣住了:“拿出来?做什么?”
王秀兰的眼神变得无比明亮和深邃,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用来建学校!就在咱们刘坡底和郝家村中间,建一所好的小学,甚至将来,建中学!请最好的老师!让咱们村、附近村所有的娃娃,都能在家门口上好学,读好书!再也不用跑十几里山路去外村念书!”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恳切:“李主任,我王秀兰能有点成绩,能考上大学,不是我多能耐,是我比很多娃娃多念了几年书,多认了几个字!我始终相信,知识改变命运!一个人富不算富,大家富也不算真正的富!只有娃娃们都读了书,有了文化,有了见识,咱们这穷山沟,才能真正地、一代一代地富下去,强起来!”
她看向李副主任,眼神真诚而炽热:“所以,我恳请政府,能在建校用地、师资调配、政策扶持上,帮我们一把!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可能慢,可能难,但有政府支持,这所学校,就一定能在咱们这山沟沟里立起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王秀兰这石破天惊的想法和宏大的愿望震住了!拿出三分之一的收益!建学校!为了所有娃娃!
郝建国猛地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仿佛在发光的少女,眼中的震惊慢慢化为无比的骄傲和倾慕!这就是他爱重的秀兰!她的心里,装着整个乡土和未来!
李副主任怔怔地看着王秀兰,看着这个年轻姑娘眼中那超越年龄的远见和深沉的家国情怀,他的眼眶竟然微微有些发热。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好!好!好!王秀兰同志!你这想法太好了!太有魄力了!我代表市政府,全力支持!地皮、手续、师资,市里县里给你开绿灯!协调!必须支持!你这不仅是劳动致富的榜样,更是心怀乡梓、重视教育的楷模!你的演讲,必须讲这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富了以后要干什么!要往哪里使劲!”
巨大的、雷鸣般的掌声终于爆发出来!村民们激动地鼓掌,看着王秀兰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仰和感激!建学校啊!为了他们的娃娃!这是天大的恩德!
王秀兰在如潮的掌声和目光中,轻轻握住了郝建国的手。郝建国也用力回握着她,眼神坚定,仿佛在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玉精灵(在王秀兰脑子里激动得语无伦次): “呜呜呜……小兰兰!你太伟大了!本宝宝……本宝宝感动得都要哭了!建学校!为了娃娃们!本宝宝举西只爪子赞成!以后本宝宝就是学校的荣誉守护灵!嘿嘿,说不定还能蹭课听呢!建国哥,明年考上大学,回来当校长!”
夕阳的余晖洒满山坡,将养鸡场、果树苗、以及每个人激动兴奋的脸庞都染成了金色。王秀兰知道,她的人生和这片土地的未来,又将翻开崭新的一页。个人的大学梦只是起点,而让更多孩子有书读、有梦追,才是她重生归来,更深远的使命。这条路,注定更艰难,但也注定更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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