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时，墨娇娇正在粥棚前“视察工作”。
她搬了张桌子，让晚翠用红纸写了个大大的“赈灾绩效榜”，贴在最显眼的柱子上。榜上按村子分栏，左边写着“领粮户数”，右边标着“满意度”——所谓满意度，是她让小禄子带着几个识字的灾民，挨家挨户问出来的，用“笑脸”和“哭脸”标记。
“李家庄领了三百斤米，笑脸二十八个，哭脸一个——哭脸那家说是米有点陈，回头给他们换点新的。”墨娇娇拿着毛笔，在榜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王村领了两百五十斤，全是笑脸，不错，加个鸡腿……哦不，画个大红花。”
灾民们围过来看热闹，看着自家村子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笑脸，都乐得合不拢嘴。
“七公主这法子新鲜！”
“可不是嘛，谁干得好谁干得差，一眼就瞅见了！”
“听说城里的官老爷们都怕这榜呢，生怕自家名字后面画哭脸！”
墨娇娇听着议论，心里乐了。这招“绩效可视化”，还是她当年在妖界管理“山头香火税”时想出来的——对付那些偷奸耍滑的小妖，光骂没用，得把账摆到明面上，让他们不好意思偷懒。
正忙着，小禄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封信：“公主！京城来的急信！”
墨娇娇接过信，拆开一看，眼睛亮了。
信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写的，大概意思是：陛下看完奏折龙颜大怒，当场把二皇子的岳父革职下狱，还骂了二皇子一顿，罚他闭门思过；另外，陛下夸七公主“办事得力，有勇有谋”，让她安心赈灾，缺什么首接开口，朝廷全力支持。
“哟，父皇这次倒是挺上道。”墨娇娇把信揣进怀里，拍了拍小禄子的肩膀，“看到没？这就是KPI的力量。咱们把事办漂亮了，父皇自然给好处。”
小禄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却嘀咕：“KPI”又是啥新词？公主嘴里的新鲜词比御膳房的点心还多。
赈灾进行到第十天，江南的局面渐渐稳住了。
查抄周家的粮食和钱财，足够支撑到新粮上市；绸缎做成了棉衣，发给了最贫困的人家；墨娇娇还让人把周宅改成了“临时学堂”，请了几个落难的秀才教孩子们认字，每天管两顿饭——这招是她看灾民里孩子太多，总在粥棚边打闹想出来的，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连带着家长们也更配合了。
小黑成了江南的“明星猫”。
它每天跟着墨娇娇去粥棚，灾民们都知道这是“能抓贪官的神猫”，总有人偷偷给它塞小鱼干、肉干。小黑来者不拒，肚子吃得溜圆，走路都晃悠，还学会了在孩子们面前打滚卖萌，换得更多零食，活脱脱一只被惯坏的“御猫”。
“小黑，你再这么吃下去，就得改名叫‘小胖’了。”墨娇娇捏着它的后颈，把它从一个老婆婆手里的鱼干盘子里拎出来，“注意形象，你是有编制的猫！”
小黑委屈地“喵”了一声，爪子还扒着盘子边缘不放。
这天下午，墨娇娇正在学堂看孩子们写字，突然有灾民慌张地跑来：“公主！不好了！河对岸的张大户带着家丁，把咱们运粮的船扣了！说……说那船是他家的！”
墨娇娇皱眉。张大户？她有印象，账本上记着这人跟周家合伙倒卖过粮食，是二皇子在江南的另一处爪牙。看来是周大人倒了，他坐不住，想搞点事情阻挠赈灾。
“走，看看去。”墨娇娇放下手里的字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皇帝赐的，相当于“尚方宝剑”，能调动当地驻军。
到了河边，果然看到一艘运粮船停在码头，被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围着，船夫吓得蹲在地上。一个穿着绸缎衣裳、满脸横肉的胖子叉着腰，正是张大户。
“谁敢动这船试试！”张大户唾沫横飞，“这船是我花钱买的！官府早就登记在案！你们这群灾民，敢抢我的船？！”
灾民们气得发抖，却不敢上前——张大户在当地势力不小，平时横行霸道惯了。
墨娇娇走上前，抱臂看着他：“张大户？胆子不小，敢扣朝廷的赈灾粮船。”
张大户见是个年轻女子，压根没放在眼里：“哪来的小丫头片子？也敢管你张爷爷的事？滚开！”
“我是大靖七公主赵灵阳。”墨娇娇亮出腰间的玉佩，声音冷了下来，“奉父皇旨意赈灾，这船现在是朝廷征用的，你扣船，就是抗旨。”
张大户看到玉佩，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公主又如何？国有国法！船是我的私产，征用得给钱！没钱？那就别想动！”
他料定一个公主带不了多少银子，想趁机敲竹杠。
墨娇娇笑了。跟她谈钱？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从贪官家里抄来的钱。
“小禄子，”她回头，“给他钱。按市价的三倍给。”
小禄子愣了一下，赶紧从钱箱里数出一叠银子，递给张大户。
张大户看着银子，眼睛都首了，没想到这公主这么痛快。他一把抢过银子，掂量了掂量，刚想说话，就听墨娇娇又道：“不过，张大户，你刚才说‘官府登记在案’？正好，本公主也查到点东西，想跟你聊聊‘登记在案’的事。”
她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上前，拿出一本账册，当众念了起来：“天启三年三月，张大户与周巡抚合伙，将朝廷拨发的五十石赈灾粮以高价卖给灾民，获利白银三百两……天启三年五月，张大户霸占河道，向过往商船收‘过路费’，不交就扣船……”
一桩桩，一件件，念得张大户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灾民们听得怒火中烧，指着他骂道：“原来是你这狗东西！害我们吃不上饭！”
“揍他！给我们死去的家人报仇！”
张大户吓得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公主饶命！下官……不，小人有眼无珠！求公主放过小人！”
“放过你？”墨娇娇蹲下身，看着他，“那些被你害死的灾民，谁放过他们了？”
她站起身，对侍卫下令：“张大户勾结贪官，囤积居奇，草菅人命，拿下！他的家产，全部查抄充公，用来赈灾！”
侍卫们一拥而上，把张大户捆了起来。灾民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冲着墨娇娇磕头：“公主千岁！公主千岁！”
墨娇娇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以前在妖界，她抢龙王的龙须，踹阎王的生死簿，图的是痛快。可现在，看着这些人因为自己的举动露出笑脸，她居然觉得……比打赢一场架还爽。
“小黑，”她抱起凑过来的猫，“你说，咱们是不是干了件正经事？”
小黑蹭了蹭她的脸，嘴里还叼着半条刚从张大户家搜出来的鱼干，仿佛在说：“只要有鱼干，干啥都正经。”
墨娇娇笑了，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
二皇子，太子，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等着吧。
本喵很快就回去了。
到时候，咱们好好算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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