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风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茶水早己凉透。女帝的问题像一把利剑悬在他头顶——"你这些奇思妙想，究竟从何而来？"
"陛下..."他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发疼。
萧凤曦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双凤眸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爱卿不必紧张。"女帝突然轻笑一声，"朕只是好奇，并无他意。"
楚临风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这是个坦白的好机会，但理智告诉他，贸然说出穿越者的身份可能会被当成疯子或者妖人。
"臣...自幼喜欢钻研奇技淫巧。"他斟酌着词句，"后来遇到一位西域商人，学了些异域知识。"
"是吗？"萧凤曦走到窗前，背对着他，"那商人现在何处？"
"己经...回西域了。"
"真巧。"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爱卿可知，朕派人查过你的过往？"
楚临风心头一跳："陛下..."
"三个月前，你还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萧凤曦转过身，目光如炬，"一夜之间，突然精通算术、医术、机关术...甚至兵法韬略。这变化，未免太过蹊跷。"
楚临风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早该想到，以女帝的缜密心思，怎会不调查他的底细？
"陛下明鉴。"他深吸一口气，"臣确实有所隐瞒，但绝非对陛下不忠。"
"那是什么？"萧凤曦步步逼近，"朕最恨被人欺骗。"
楚临风一咬牙，决定半真半假地坦白："臣...曾做过一个长梦。梦中身处异界，那里有会飞的铁鸟，能载人的铁车，还有千里传音的法器...臣醒来后，那些知识就印在脑中，挥之不去。"
女帝眉头微蹙："庄周梦蝶？"
"差不多吧。"楚临风干笑两声，"臣也分不清是梦是真，但这些知识确实帮了大梁不少忙..."
萧凤曦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那触感微凉，却让楚临风浑身一僵。
"朕信你。"她轻声道，"不管你从何处来，只要心向大梁，朕便容你。"
楚临风心头一热，正要说些什么，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名侍卫慌张闯入，"陛下，北境急报！北狄大汗集结二十万大军，亲征南下！"
萧凤曦面色骤变："何时的事？"
"三日前。探子冒死传回消息，说是...说是要为机关兽工坊报仇。"
楚临风眉头紧锁："这么快？工坊被毁才几天..."
"更蹊跷的是，"侍卫继续道，"北狄军中出现了新的'鬼师'，据说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荒谬！"萧凤曦冷斥，"必是装神弄鬼！"
楚临风却若有所思："陛下，臣怀疑这背后另有隐情。北狄元气大伤，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反扑..."
女帝沉思片刻："爱卿有何高见？"
"臣请求再赴雁门关，一探究竟。"
萧凤曦凝视他片刻，缓缓点头："准了。但这次，朕与你同去。"
三日后，大军开拔。楚临风坐在马车上，研究着最新绘制的北狄地图。脚踝的伤还没好利索，女帝特许他乘车而行。
"大人。"无双骑马靠近车窗，"周师傅求见。"
"让他过来。"
周师傅面色凝重地登上马车："大人，老夫想起一事。北狄工坊里有个神秘区域，连我都不能靠近。据说里面藏着一位'天师'，精通奇门遁甲..."
"天师？"楚临风挑眉，"具体什么来历？"
"不清楚。只听说是从中原来的，擅长炼丹制药。那些机关兽用的特殊燃料，就是他调配的。"
楚临风若有所思："难怪北狄能这么快反扑...这位'天师'恐怕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当夜，大军在距离雁门关三十里的河谷扎营。楚临风正与诸将商议军情，突然营外传来骚动。
"怎么回事？"他拄着拐杖走出大帐。
只见夜空中有个黑影在盘旋，形似大鸟，却发出奇怪的"嗡嗡"声。士兵们惊慌失措，有人甚至跪地叩拜，高呼"神鸟"。
"都冷静！"楚临风厉喝，"那是机关兽！"
他眯眼细看，那"飞鸟"腹部似乎挂着什么东西。突然，那东西被抛了下来，落在营地中央。
"散开！"楚临风大喊。
"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那竟然是个会爆炸的包裹！
混乱中，更多"飞鸟"出现在夜空，投下爆炸物。营地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灭火！隐蔽！"楚临风一边指挥，一边西处寻找女帝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闪过——是无双！她手持强弓，一箭射下一只"飞鸟"。那机关鸟坠地后仍在扑腾，楚临风连忙上前查看。
"精妙的设计..."他检查着残骸，"用发条驱动翼膜，能短距离滑翔...这工艺不像是北狄的手笔。"
无双从残骸上扯下一块布条："大人，你看这个。"
布条上绣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是阴阳鱼图案。
"太极图？"楚临风瞳孔一缩，"中原道家的标志...那位'天师'果然是中原人！"
次日清晨，清点损失后发现，虽然爆炸造成不小骚动，但实际伤亡不大。显然，这次袭击更多是心理威慑。
"他们在示威。"萧凤曦冷声道，"看来这位'天师'很了解朕的脾气。"
楚临风点头："他想激怒陛下，让大军贸然出击...我们偏不上当。"
他命人将机关鸟残骸收集起来，仔细研究。这些飞行器的设计理念相当先进，虽然比不上现代无人机，但在这个时代己经是革命性的武器了。
"需要研发防空武器..."楚临风喃喃自语，在纸上画着草图。
三日后，大军抵达雁门关。守将赵毅见到他们，如见救星："陛下！楚大人！北狄大军己在十里外扎营，那些'飞鸟'日夜骚扰，我军疲于应付！"
楚临风登上城墙，只见远处北狄军营连绵数里，旌旗蔽空。更令人不安的是，营地上空盘旋着数十个黑点——正是那种机关飞鸟。
"传令下去，按我的新方案布防。"
接下来的两天，雁门关内一片忙碌。楚临风亲自指导工匠制作各种古怪装置：巨大的弹弓、带钩锁的渔网、甚至还有能喷出黏胶的木筒...
"大人，这些真的管用吗？"一个年轻士兵忐忑地问。
楚临风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次日黎明，北狄大军开始推进。与上次不同，这次他们阵中多了十几辆古怪的"战车"——由牛拉着的木制高台，上面站着黑袍人，想必就是所谓的"鬼师"。
"果然..."楚临风眯起眼睛，"那些飞鸟需要近距离操控。"
当北狄军进入射程后，战斗打响。无数飞鸟从敌阵中升起，黑压压地扑向城墙。守军按照楚临风的指示，用特制的弹弓发射黏胶弹，命中后的飞鸟翅膀被粘住，纷纷坠落。
"好！"赵毅兴奋地大喊，"继续放！"
但北狄军很快调整战术，飞鸟分散开来，从不同角度进攻。有几只突破了防线，投下爆炸物，造成不小伤亡。
"启动'天网'！"楚临风高喊。
城墙上的士兵迅速拉开一张巨大的铁丝网，网上缀满了小铃铛。飞鸟撞上铁丝网，立刻被缠住，铃铛发出清脆的警报声。
"现在！"楚临风挥动令旗。
埋伏在城内的投石机突然发射，目标不是敌军，而是那些高台"战车"！石块呼啸而出，将几座高台砸得粉碎。失去操控者的飞鸟顿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有的甚至撞在了一起。
"漂亮！"萧凤曦不知何时来到楚临风身旁，"爱卿果然妙计。"
楚临风刚要谦虚几句，突然瞳孔一缩——远处北狄中军位置，一个黑袍人正手持铜镜，似乎在指挥什么。更可怕的是，他身旁站着个白衣人，正对着天空撒着什么东西...
"那是..."楚临风浑身汗毛倒竖，"毒粉？"
仿佛印证他的猜测，一阵怪风吹来，带着刺鼻的气味。几个吸入气体的士兵立刻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全军掩住口鼻！"楚临风大喊，"用湿布！"
混乱中，那白衣人继续撒着毒粉，怪风竟朝着城墙方向吹来。眼看守军就要大面积中毒，楚临风急中生智："火攻！用火攻改变气流！"
士兵们立刻点燃早己准备好的柴堆，炽热的火焰升起，形成一道热屏障。果然，气流方向改变了，毒粉被吹回了北狄军阵中！
"啊！"惨叫声从敌阵传来，北狄士兵成片倒下。那白衣人似乎也没料到这种情况，慌忙后退。
"就是现在！"楚临风指着白衣人，"集中火力，干掉他！"
数十支弩箭呼啸而出，但那白衣人身手矫健，竟全部躲过。他抬头望向城墙，虽然距离很远，但楚临风仍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白衣人突然抬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转身隐入军中。北狄军开始鸣金收兵，第一次交锋就此结束。
"那人就是'天师'..."楚临风喃喃道，"他认识我？"
当晚，楚临风在灯下研究今天的发现。那位"天师"的身手和手法，都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大人。"无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内，"抓到个奸细。"
楚临风抬头："哦？"
"他声称是来送信的。"无双递上一枚竹筒，"指名要交给您。"
楚临风警惕地检查竹筒，确认没有机关后，才打开取出里面的绢布。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一别经年，师弟别来无恙？"
落款是一个"玄"字。
楚临风如遭雷击，手中的绢布飘落在地。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太极图、机关术、毒药...那位"天师"，竟然是玄影阁的余孽！而且从称呼看，很可能是国师的同门师弟！
"大人？"无双担忧地看着他。
楚临风深吸一口气："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另外...准备一份厚礼，我要'回敬'这位故人。"
次日，楚临风命人将一份"礼物"送到两军阵前——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国师的人头和一张纸条："师兄在地下等君久矣。"
这招激将法果然奏效。午后，北狄军阵中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那位白衣"天师"。他在城下叫阵，指名要见楚临风。
"贫道玄冥子，特来领教师弟高招！"
楚临风站在城墙上，俯视着这个仙风道骨却满手血腥的老者："国师作恶多端，死有余辜。道长何必步他后尘？"
玄冥子冷笑："黄口小儿，也配教训贫道？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神通！"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铜铃，轻轻一晃。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那是什么？"守军惊恐地喊道。
只见地平线上，三个庞然大物正缓缓移动。等它们靠近，楚临风才看清——那是三尊高达五丈的金属巨人！
"机关巨人..."楚临风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是高达吗？"
巨人的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颤抖，它们手持巨斧，眼中泛着红光，宛如神话中的战神。
"爱卿..."萧凤曦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紧张，"这可如何应对？"
楚临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陛下勿忧，臣有办法。"
他转向无双："去把'那个'准备好。"
无双领命而去。楚临风则对着城下的玄冥子喊道："道长以为，就你会玩大手笔？"
他挥动令旗，城墙突然打开十几个暗门，露出里面黑黝黝的炮口——这是他和墨尘秘密研发的"火龙出水"，一种简易的火焰喷射器。
"放！"
"轰轰轰！"十几道火柱喷涌而出，瞬间吞没了最前面的机关巨人。高温让金属软化，巨人的动作变得迟缓。
"没用的！"玄冥子大笑，"这些巨人不怕火！"
果然，虽然外表焦黑，但巨人仍在前进。楚临风却不慌不忙："第二阶段，放！"
第二波攻击不是火焰，而是黏稠的黑色液体——正是上次对付机关兽的猛火油。液体沾满了巨人全身。
"点火！"
火箭呼啸而出，巨人瞬间变成三个巨大的火把！这一次，火焰从关节缝隙渗入内部，破坏精密的齿轮结构。
"吼——"巨人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动作越来越慢，最终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土。
玄冥子脸色铁青："好！好得很！"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对准城墙，"那就尝尝这个！"
铜镜反射阳光，在城墙上划出一道焦痕。所过之处，砖石竟然融化！
"激光？!"楚临风目瞪口呆，"这特么不科学！"
危急关头，无双带着"那个"回来了——是一面巨大的凹面铜镜，由三十名壮汉抬着。
"快！对准他！"楚临风指挥道。
凹面镜调整角度，将阳光聚焦反射回去。两道光束在空中相撞，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啊！"玄冥子的铜镜承受不住高温，轰然炸裂。他本人也被爆炸波及，吐血倒地。
"拿下他！"萧凤曦立即下令。
骑兵冲出城门，但北狄军也迅速上前接应。混战中，玄冥子被救走，只留下一地血迹。
"可惜..."楚临风叹息，"不过他的武器..."
他命人收集铜镜碎片，仔细研究。这种能聚焦阳光的装置，原理类似现代的激光，但以当时的科技水平，怎么可能实现？
"除非..."楚临风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也有'外来者'的帮助？"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如果玄冥子背后还有其他穿越者，那事情就复杂了...
当夜，楚临风正在研究铜镜碎片，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他刚走出帐篷，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夜空中有个巨大的黑影缓缓移动，形似飞艇，下面吊着个篮子，里面站着个人影！
"玄冥子！"无双惊呼。
那"飞艇"飘到城墙上空，玄冥子的声音传来："楚临风！今日之辱，他日必报！北狄退兵在即，但你我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说罢，飞艇转向北方，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楚临风愣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热气球...这绝对是现代科技！玄冥子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
"爱卿？"萧凤曦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那人说的退兵..."
楚临风回过神来："虚张声势罢了。不过..."他望向北方，眉头紧锁，"我们真正的敌人，恐怕不是北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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