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府衙的后堂，檀香在铜炉里袅袅升起，混着蜜饯的甜香，把空气中的铜臭掩盖得恰到好处。陆挺捻着胡须，目光扫过墙角那五口描金木箱，箱盖半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和鸽蛋大的珍珠在烛火下滚出温润的光。
“黑皮先生有心了。”他端起茶盏，指尖在描金的杯沿上轻轻，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官服袖口露出的玉扳指，是上个月巫族送来的羊脂白玉，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在烛光里晃出细碎的亮。
黑皮站在堂下，银戒在指间转得飞快：“陆大人治理苏州有功，这点薄礼，不过是我族一点心意。”他瞥了眼门外——林慕云三人被关在西侧的水牢里，铁链锁着琵琶骨，由老刹亲自看守。“那三个钦犯己按大人的意思处置，只等您一声令下，就能……”
“不急。”陆挺打断他，放下茶盏的动作轻得像羽毛，“林慕云的爷爷当年在朝中颇有声望，虽说死了很多年，难保没有旧部盯着。先关些时日，等风声过了，再按‘水寇拒捕’的罪名结案，才稳妥。”
黑皮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大人考虑周全。”他从怀里掏出个紫檀木盒，推到陆挺面前，“这是南疆进贡的‘养魂香’，据说能安神定气，大人日理万机，正好用得上。”
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异香漫开来，陆挺的眼睛亮了亮。他自然知道这“养魂香”的底细——去年江南巡抚参他贪墨河工款时，正是这香气里掺的，让巡抚在接风宴上失态，被冠了个“酗酒乱政”的罪名，贬去了偏远之地。
“你们办事，我放心。”陆挺把木盒收进袖中，语气里多了几分熟稔，“前几日户部的李侍郎还来函，说要彻查苏州的盐税。”他没说下去，只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去往青云之上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去往青云之上最新章节随便看！黑皮心领神会：“李侍郎的公子，不是在扬州狎妓时被人拍下了画像么？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就是。”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谈论天气。后堂的檀香越来越浓，把那些藏在暗处的交易、把柄、人命，都熏成了桌面上的客套。陆挺想起十年前，自己还是个七品知县时，巫族找上门来，手里捏着他科考舞弊的证据。那时他以为是祸，如今才知，正是这把柄，让他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爬到了苏州知府的位置。
窗外的风卷着雨丝，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西侧水牢里，林慕云靠在潮湿的石壁上，听着隔壁建始的咳嗽声，和慕清婉压抑的啜泣。铁链在他手腕上勒出深深的血痕，却不及心里的寒意——他终于明白，巫族的势力早己像毒藤，缠上了这大胤朝的根基。
“大人，京里传来消息，礼部的王尚书……”一个衙役匆匆进来，话没说完就被陆挺瞪了回去。
“知道了，让他按老规矩办。”陆挺挥挥手，等衙役退下，才对黑皮笑道，“王尚书不肯在河工图纸上签字，你们……”
“放心，”黑皮起身告辞，银戒在烛火下闪着冷光，“不出三日，他自会‘病’倒。”
走出府衙时，老刹正守在门口，手里把玩着条金蚕蛊。“那三个小崽子，要不要先喂点蛊虫？”他舔了舔嘴唇，眼里闪着狠光。
“不必。”黑皮望着雨幕里的苏州城，城墙在夜色中像条蛰伏的蛇，“陆挺还要用他们做饵，钓出青云山的余党。”他拍了拍老刹的肩膀，“这苏州城，可不是只有一个陆挺。巡抚衙门的张大人，按察司的刘佥事……哪个不是我们养着的？”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黑皮的衣袍，却浇不灭他眼底的野心。水牢里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林慕云苍白的脸。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从来不是一个黑皮，一个老刹，而是一张从苏州府衙，一首织到京城朝堂的大网。
这网里，有金银，有把柄，有无数被巫族操控的官员。而他们这些试图挣脱的人，不过是网中央，待宰的鱼。
(http://www.220book.com/book/VDQ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