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文学院的橡木课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江知意坐在靠窗的位置，摊开的《古代异能文献》上放着支狼毫笔，砚台里磨好的朱砂还冒着热气。这是她转去文学院后的第一堂专业课，讲台上的周教授正用教鞭敲着黑板，粉笔灰在光柱中簌簌飘落。
“…… 所以说，言灵术在现代异能体系中，最多只能归为辅助类。” 周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班，最终落在江知意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尤其是所谓的‘战斗型言灵’，古籍中记载的‘呼风唤雨’不过是古人的夸张修辞，诸位切不可当真。”
教室里响起低低的窃笑。几个选修这门课的异能者系学生交换着眼神，显然是觉得言灵术这种 “老古董” 根本不值一提。江知意握着狼毫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朱砂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小的红点，像滴凝结的血。
“周教授，” 她轻声开口，声音清亮得像山涧清泉，“我认为言灵术的价值不该被低估。家父留下的文献中，就有关于言灵术在异兽围剿战中发挥关键作用的记载。”
周教授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最反感这种仗着家学就质疑权威的学生，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转系生：“江同学是吧？我知道你父亲是著名的考古学家，但考古发现不能等同于实战数据。” 他拿起讲台上的能量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波纹线平缓得像死水，“就拿这台检测仪来说，至今没有记录到任何言灵术能产生 A 级以上的能量波动 —— 它更像是种精神暗示，而非真正的异能。”
“这不可能！” 江知意下意识地反驳，指尖的青铜铃铛突然发烫，“我能……”
“能什么？” 周教授打断她，语气带着嘲讽，“难道你能用言灵术掀翻这间教室？还是说，能像陆承泽同学那样，三招击败战力榜榜首？”
提到陆承泽的名字，教室里的议论声陡然拔高。有人开始模仿雷鸟的鸣叫，还有人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闪电，显然是在调侃言灵术与雷系异能的天壤之别。江知意的脸颊泛起红晕，不是羞的，是气的 —— 父亲日记里那些关于言灵者守护城池的记载，此刻在这些人眼里竟成了笑柄。
她深吸一口气，狼毫笔蘸满朱砂，在宣纸上疾书。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盖过了教室里的喧闹，朱砂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淡淡的金光，在 “狂风” 二字落纸的瞬间骤然爆发！
“言灵?狂风！”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股骤然掀起的气流。整间教室的窗户突然同时向内凹陷，雕花玻璃在风压下发出痛苦的呻吟，紧接着 “哗啦” 一声碎裂开来。狂风卷着碎玻璃碴掠过课桌，书页被吹得漫天飞舞，周教授的老花镜都被掀飞到讲台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知意站在狂风中心，白色的连衣裙裙摆被吹得猎猎作响，手中的宣纸却纹丝不动，“狂风” 二字在金光中缓缓流转，仿佛是这场风暴的源头。能量检测仪掉在地上，屏幕上的波纹线疯狂跳动，红色的警报灯急促闪烁，最终定格在 B + 级的数值上。
“这…… 这是……” 前排的男生指着窗外，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院墙外的梧桐树被吹得弯下腰，落叶在天空中织成金色的网，显然这场 “狂风” 早己超出了教室的范围。
周教授僵在讲台上，花白的头发乱得像鸡窝。他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又看了看江知意手中那纸泛着金光的朱砂字，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还在嘲笑言灵术的学生们鸦雀无声，看向江知意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还有些后怕 —— 要是刚才那风再大些，恐怕整间教室都会被掀飞。
狂风在江知意收起宣纸的瞬间平息。她将狼毫笔轻轻搁在砚台上，朱砂的热气混着窗外吹进的桂花香，在空气中酿成种奇异的甜。
“周教授，”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言灵术或许无法像雷系异能那样首接摧毁目标，但它的力量，从未输给任何一种异能。”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清脆的掌声。
陆承泽斜倚在门框上，黑色训练服的袖口还沾着点草屑，显然是刚从训练场过来。雷鸟站在他肩头，歪着脑袋打量着教室里的狼藉，金色的眼珠里闪着好奇的光。
“我家知意就是厉害。” 他笑着走进来，目光落在江知意泛红的眼角，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骄傲，“连掀窗户都比别人优雅。”
江知意的脸颊瞬间爆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刚才那点反击成功的锐气顿时泄了大半。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冲动了，不仅吓到了同学，还把教室搞得一团糟。
“你怎么来了？” 她小声问道，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
“路过。” 陆承泽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拿起那张写着 “狂风” 的宣纸，指尖拂过还未干透的朱砂，“正好听到有人质疑言灵术，就进来看看。” 他转向目瞪口呆的周教授，语气里的笑意淡了几分，“周教授是吧？上次在防御塔，江同学的《镇魂赋》可是拦下了上万只异兽，不知道这算不算实战数据？”
周教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当然听说过兽潮中那个力挽狂澜的言灵者，只是没想到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生。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讷讷地说：“是…… 是老夫孤陋寡闻了。”
“算不上孤陋寡闻，只是偏见太深。” 陆承泽将宣纸叠好递给江知意，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言灵术的传承比现代异能体系早了千年，周教授与其在课堂上否定未知，不如多花点时间研究文献。”
说完，他没再看众人的反应，径首拉起江知意的手往外走。雷鸟扑棱着翅膀跟上，飞过讲台时还故意啄了啄周教授的教案，像是在替江知意出气。
两人走出教学楼时，午后的阳光正好。梧桐叶在他们脚边打转，刚才被狂风掀起的落叶还没完全落定，在空中打着旋儿。
“你太冲动了。” 陆承泽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仔细擦去她指尖沾着的朱砂，“虽然周教授说话难听，但首接毁了教室总归不好。”
“我就是气不过。” 江知意的声音闷闷的，“他们凭什么说言灵术没用？凭什么嘲笑爸爸的研究？”
“因为他们没见过。” 陆承泽的拇指轻轻着她手背上的红痕 —— 那是刚才握笔太用力留下的，“就像当初没人相信雷系能克制冰系一样，偏见需要实力来打破，不是吗？”
江知意抬起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阳光在他瞳孔里跳跃，像揉碎的星辰，刚才在教室里受的委屈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她想起陆承泽三招击败楚峰的场景，想起他说 “三招之内结束战斗” 时的自信，突然觉得那些质疑的声音也没那么刺耳了。
“下次我会证明给他们看。” 她握紧拳头，眼神亮得像淬了光的朱砂，“我会写出比‘狂风’更厉害的言灵，让所有人都知道言灵术的价值。”
“我相信你。” 陆承泽的笑容比阳光还暖，“不过下次掀窗户前，记得先通知我搬救兵。”
江知意被他逗笑了，刚才紧绷的嘴角终于扬起好看的弧度。两人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雷鸟在他们头顶追逐着飘落的叶片，清脆的鸣叫声惊起几只栖息在枝头的麻雀。
文学院的教室里，周教授还僵在讲台上。几个学生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满地的碎玻璃，能量检测仪上 B + 级的数值依旧刺眼。有人突然想起江知意刚才的话，拿出终端搜索 “江父 异兽围剿战”，屏幕上跳出的老新闻里，果然有位言灵者用 “镇魂” 二字平定兽潮的记载，照片上的年轻女人眉眼间，竟与江知意有七分相似。
“原来…… 是真的。” 有人喃喃自语。
周教授看着那条新闻，突然叹了口气，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他从教三十年，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坚守的 “权威”，或许真的错过了某些被历史尘埃掩埋的真相。
而小径尽头，江知意正踮起脚尖，把那张写着 “狂风” 的宣纸塞进陆承泽手里：“这个送你。”
“哦？” 陆承泽挑眉，“不怕我拿去研究怎么防御？”
“才不怕。” 江知意扬起下巴，眼底闪着狡黠的光，“等你研究透了，我早就写出更厉害的言灵了。”
陆承泽笑着将宣纸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那里还躺着从秘境带回来的 “万物生” 拓印。两种力量在布料下隔着薄薄的纤维相互呼应，像两颗依偎在一起的星。
雷鸟突然朝着教学楼主楼的方向鸣叫，两人抬头望去，只见战力榜的全息屏幕上，“陆承泽 超 S 级雷系” 的字样旁，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言灵符文标记，像是系统自动加上的注解。
“看来系统都知道我们是一伙的了。” 陆承泽调侃道。
江知意的脸颊又开始发烫，拉着他的袖子快步往前走，金色的阳光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条看不见的红线，将两个原本平行的世界紧紧连在了一起。
文学院的这场风波，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龙骧学院。有人说江知意仗着家学目无尊长，也有人惊叹于言灵术的实战威力，连校报都派来了记者，想采访这位能 “呼风” 的转系生。
但这些都与江知意无关了。她此刻正坐在考古研究所的阁楼里，铺开新的宣纸，狼毫笔蘸满朱砂，在陆承泽的注视下，写下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战斗型言灵 ——“破妄”。
金光落在宣纸上的瞬间，窗外的天空突然放晴，连日来笼罩在学院上空的阴云，竟被这两个字驱散得干干净净。
陆承泽看着女孩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龙骧学院的战力榜或许该改改了 —— 有些力量，本就不该被简单的数值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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