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地的篝火舔舐着星核碎片的边角，银蓝色的火星在空气中缓缓沉降。陆承泽用匕首撬开能量罐头，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林风坐在对面的岩石上，义肢的齿轮偶尔发出咔嗒声，将暗紫色的抑制剂注入血管。
“你的手臂快撑不住了。” 陆承泽的目光扫过他蔓延到脖颈的异化纹路，雷刀在指尖轻轻转动，“界外能量的腐蚀速度在加快，抑制剂的效果越来越差。”
林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递给江知意的妹妹。女孩接过饼干，抱着青铜铃铛缩到姐姐身后，铃铛的共鸣带着明显的戒备 —— 自从知道眼前这人是破晓首领，她就始终保持着距离。
“前世的事，你就不想知道吗？” 林风突然开口，火焰在他左眉骨的疤痕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关于我为什么会背叛，为什么要打开幽冥裂缝。”
陆承泽的动作顿了顿。这个问题像根刺，在他心头扎了两世。前世最后一战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 林风背着他冲向炸弹时决绝的背影，爆炸前塞给他半块青铜令牌的温度，还有后来听说的 “背叛” 传闻，每一个碎片都带着血腥味。
“说。” 他的声音很沉，匕首在罐头边缘划出刺耳的声。
林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个磨损的金属相框。照片上是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背景是龙骧学院的樱花树。女人的左眉骨有块浅浅的疤痕，和林风如出一辙。
“这是我妻子和女儿。” 林风的指尖拂过照片上的人脸，义肢的金属触感让照片微微变形，“十年前幽冥裂缝第一次爆发时，她们被界外生物抓走了，关在母巢的实验区。”
江知意的狼毫笔停在半空，金色的 “生” 字符文在受伤的言灵者身上闪烁。她能感觉到林风的情绪中没有谎言，只有深不见底的痛苦，像被巨石压住的泉眼。
“所以你打开裂缝是为了救她们？” 小陈的机甲残骸旁传来动静，他显然没睡着，正支着耳朵听着，“可那害死了多少人……”
“我没得选。” 林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种近乎崩溃的沙哑，“界外生物给我发了视频，她们被当成培育异兽的容器，每天都在遭受能量侵蚀。只要我打开裂缝让它们的先遣队进来，就能换回她们的自由。”
陆承泽的匕首猛地插进岩石，火星溅到篝火里。前世的画面再次浮现 —— 被异化的孩童撕咬母亲的脖颈，战友们在黑雾中一个个倒下，而他和林风背靠背站在裂缝前，发誓要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原来那时的林风，心里藏着这样的煎熬。
“这不是你背叛的理由。” 陆承泽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些被你牺牲的人，他们也有家人，也有想守护的东西。”
林风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血沫，他捂住胸口剧烈咳嗽，手帕上的黑血晕开成朵诡异的花：“你以为我没后悔过？当裂缝扩大的瞬间，我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 界外生物根本没打算放人，她们早就被改造成了异兽的容器。”
他将照片塞进怀里，义肢重重砸在岩石上，发出金属碰撞的闷响：“我炸掉裂缝入口，不是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是想和那些畜生同归于尽。可惜没死成，被时空乱流卷回了十年前。”
通道深处传来空间裂缝的嗡鸣，暗紫色的光流透过岩壁的缝隙渗进来，在地上织成道扭曲的网。林风的异化纹路突然亮起，他却像是没感觉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陆承泽的眼睛。
“这次不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界外生物的弱点，知道怎么关闭裂缝，知道该怎么赎罪。”
陆承泽没有说话，只是将雷刀从背上解下来，星核碎片的光流在刀身缓缓流转。他想起赵凯被母巢操控的妹妹，想起江知意还在昏迷时紧握的青铜铃铛，想起那些在异兽潮中倒下的战友 —— 有些债，不是一句 “赎罪” 就能还清的。
“行动结束后，我会向军方自首。” 林风的义肢指向空间裂缝的方向，“在此之前，让我做点有用的事。”
江知意突然开口，狼毫笔在虚空写下 “证” 字。金色的符文在林风头顶盘旋，没有出现排斥反应，反而化作道暖流融入他的体内，让异化的纹路暂时消退：“我的言灵能辨别誓言的真伪。” 她看着陆承泽，眼底的金光很亮，“他说的是实话。”
陆承泽的匕首从岩石上出，罐头里的能量凝胶泛着冷光。他将罐头推向林风，算是默认了这个临时的同盟。篝火渐渐弱下去，通道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远处裂缝的嗡鸣。
小陈突然从机甲残骸后钻出来，手里攥着半块压缩饼干：“那个…… 林首领，你知道怎么修能量导管吗？我的机甲还能再战，但需要个懂行的帮忙。”
林风愣了愣，接过饼干的手有些颤抖。义肢的齿轮转动时，第一次没有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天快亮时，陆承泽靠在岩壁上假寐，雷刀横在膝头。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在碰自己的手腕，睁眼看到是林风，正用义肢的指尖拨弄他腕间的契约印记。
“金乌的净化力，或许能压制你的异化。” 陆承泽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林风缩回手，指尖的金属光泽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不用了。等关闭裂缝，我这条命也该还给那些被我害死的人。” 他站起身，拍了拍沾满灰尘的风衣，“我去前面探探路，空间裂缝的能量波动有点不对劲。”
看着他消失在通道拐角的背影，江知意的狼毫笔在地上划出个小小的 “护” 字。金色的符文顺着地面蔓延，悄悄跟在林风身后，像道无声的祝福。
“你真的信他？” 江知意的妹妹小声问，青铜铃铛在她掌心轻轻震动。
陆承泽望着篝火的余烬，星核碎片的光流在雷刀上跳动：“信不信不重要。” 他的目光投向空间裂缝的方向，“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
通道深处传来林风的低喝，紧接着是空间撕裂的脆响。陆承泽的雷刀瞬间出鞘，银蓝色的光流在刀身暴涨 —— 看来又有界外异兽突破了防御，而这次，他们多了个愿意堵枪眼的战友。
晨光透过岩壁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陆承泽的雷刀划破光带，朝着林风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身后跟着江知意的狼毫笔和小陈的机甲残骸，像支朝着黎明冲锋的队伍。
有些过往或许无法原谅，但有些未来，值得所有人一起去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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