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的话，像一把淬了火的刀，扎在每个新兵的心上。
但他说得对。
今天的训练，只是个开始。
……
第二天，天还没亮。
第三天，
尖锐的哨声，再次划破了新兵连的宁静。
十公里武装越野。
负重二十公斤。
对于这些刚刚放下书本。
身体还没完全适应高强度训练的新兵蛋子来说。
这无疑是一场酷刑。
枪声一响。
肖扬和庄焱，就像两支离弦的箭，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他们俩的体能，在新兵里是顶尖的存在。
尤其是肖扬，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和调整。
他的呼吸、节奏，都控制得堪称完美。
庄焱也不赖，憋着一股劲儿，紧紧跟在肖扬身后。
两人一路绝尘，把大部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等他们俩冲过终点线的时候。
回头一看，身后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呼……呼……”
庄焱双手撑着膝盖，汗水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扬哥，咱俩……又是前两名。”
他咧着嘴，笑得有些得意。
肖扬递给他一瓶水，自己也拧开一瓶灌了几口。
他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队伍来的方向。
过了足足五分钟，才陆陆续续有人出现。
又过了十分钟，队伍才算到齐。
整个队伍，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歪歪扭扭的线。
稀稀拉拉，不成样子。
老炮黑着一张脸，站在终点，眼神冷得能掉冰渣子。
等最后一个人，被两个战友架着冲过终点线后。
老炮终于开口了。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熊样！”
“十公里！就十公里，跑成了这个德行！”
“我问你们，你们是来当兵的，还是来郊游的？”
“垃圾！”
“全都是垃圾！”
老炮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
“我他妈带了这么多年的兵，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差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只有庄焱，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们俩不是跑得挺快的吗……”
他的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氛围里，却格外清晰。
老炮的眼神，瞬间锁定了他。
“你！出列！”
庄焱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报告！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垃圾？”
“我和肖扬，是第一第二名！”
庄焱梗着脖子，一脸的不忿。
他觉得老炮这是在故意找茬
。
老炮冷笑。
“第一第二名？”
“你很骄傲？”
“我问你，我们是什么？”
庄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新兵连三排六班。”
“对，是六班！是一个班！一个集体！”
老炮的音量陡然拔高。
“战场上，是以个人为单位冲锋的吗？”
“是以战斗小组，战斗班，战斗连为单位的！”
“你的战友还在后面。
你一个人冲到前面去，有什么用？”
“当靶子吗？”
“我告诉你们，在战场上。
衡量一个战斗集体成绩的。
不是跑得最快的那个，而是跑得最慢的那个！”
“只要有一个人没到，你们这个班。
就是失败！就是零分！”
老炮的话，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每个新兵的心里。
肖扬默默地听着。
他早就想到了。
这就是集体。
木桶理论，最短的那块板，决定了整个桶的容量。
庄焱被骂得哑口无言。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
“都给我滚回宿舍去！”
“整理内务！二十分钟后，我要检查！”
老炮吼完，转身就走。
新兵们垂头丧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
庄焱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小马扎上，气呼呼地灌着水。
“这老炮，纯粹是没事找事！”
“跑得快还有错了？”
“什么狗屁集体主义，我看他就是看我们不顺眼。”
他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其他几个新兵也小声附和着。
显然对老炮的“无理取闹”很有意见。
肖扬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内务，一边淡淡地开口。
“他说的没错。”
宿舍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肖扬。
庄焱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扬哥，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肖扬将被子叠成豆腐块，用手将棱角捏了又捏。
“你想想，如果这是在打仗。”
“我们是一个突击小组，任务是穿插到敌人后方。”
“你跑得快，一个人冲到了最前面，和大部队脱节了。”
“结果呢？”
“你一头撞进了敌人的包围圈，周围一个战友都没有。”
“你怎么办？”
肖扬转过头，看着庄焱。
“就算你一个人能打十个，对面有一个排，一个连呢？”
“你死了，是小事。”
“但因为你，整个小队的行踪都暴露了。
导致任务失败，所有的战友都因为你而牺牲。”
“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肖扬的话，不重。
但每一个字，都让庄焱的脸色，白了一分。
宿舍里，落针可闻。
之前还在抱怨的新兵，也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之前，真的没想过这么多。
他们以为，当兵。
就是把自己练得牛逼，能打，能跑。
现在才明白，部队。
从来都不是一个宣扬个人英雄主义的地方。
窗外。
老炮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他本来是想过来看看这帮小子是不是在偷懒。
顺便再敲打敲打。
却没想到，听到了肖扬的这番话。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诧异。
这小子……
是个好苗子。
是个天生当兵的料。
宿舍里，庄焱被肖扬说得面红耳赤
。
他虽然还是有点不爽，但理智告诉他，肖扬说得对。
可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憋屈，让他烦躁不堪。
他看着自己那张整理得整整齐齐。
床单平整得能当镜子照的床铺。
魔怔了。
他居然首接一屁股坐了上去。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开局完虐特种兵，你说这是军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还顺势往后一躺。
“哎哟，累死我了，不管了，先躺会儿再说。”
他这一躺，整个宿舍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卧槽！庄焱你疯了！”
“快起来！老炮马上就来检查了！”
战友们急得不行。
新兵连有铁律，除了午休和晚上熄灯睡觉。
任何时候都不能坐床铺，更别说躺了。
这要是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怕什么，他刚走……”
庄焱的话还没说完。
“砰！”
宿舍门，被人一脚踹开。
老炮那张黑脸，出现在门口。
他的眼神，死死地钉在床上那个西仰八叉的人形物体上。
整个宿舍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里唯一的念头。
庄焱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蹦而起。
“报……报告班长……”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老炮没理他。
他一步一步地走进宿舍，皮靴踩在地板上。
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每响，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脏上。
他走到庄焱的床前，伸出手，在那平整的床单上。
摸了一下那个被压出来的褶皱。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庄焱。
那眼神，让庄焱感觉自己像被一头野兽盯上了。
“你。”
“很勇啊。”
老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刚说的话，你当放屁是吗？”
“报告班长！不是的！我……”
庄焱急得满头大汗，想要解释。
就在这时，肖扬突然站了出来。
“报告班长！”
“是我让他躺的！”
“我觉得他太累了，想让他休息一下。
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肖扬站得笔首，面不改色。
庄焱猛地回头看着他，一脸的震惊和感动。
“扬哥，你……”
老炮的视线，从庄焱身上，转移到了肖扬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肖扬一眼。
“你？”
“肖扬，你当我瞎吗？”
“你的内务，永远是全班第一。”
“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还是在侮辱你自己的智商？”
老炮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太了解这帮新兵蛋子了。
讲义气？
可以。
但规矩，就是规矩！
“你们不是喜欢讲集体荣誉感吗？”
“不是喜欢当好兄弟吗？”
“行！”
“我成全你们！”
老炮扫视了一圈宿舍里噤若寒蝉的新兵。
“一个人犯错！”
“全班受罚！”
“全体都有！楼下集合！”
“六公里！武装越野！”
“跑不完，谁也别想吃饭！”
六公里！
又是六公里！
新兵们的脸，瞬间垮了。
他们刚跑完十公里，腿还跟灌了铅一样。
现在又要来六公里，这简首是要人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庄焱。
有埋怨，有无奈。
庄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知道，自己又连累了大家。
“报告！”
他猛地大喊。
“是我犯的错，跟他们没关系！”
“一人做事一人当！”
“不就是六公里吗？
他们十个人，一共六十公里！我一个人跑！”
庄焱昂着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承担自己的错误。
这话一出，连老炮都愣了一下。
他看着庄焱，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更多的嘲讽。
“六十公里？”
“你行吗？”
“个人英雄主义，又犯了？”
“你以为你是谁？超人吗？”
“你跑一个我看看！”
老炮被气笑了。
他就是要打掉庄焱身上这股子不合时宜的个人英雄主义。
“好！”
“我跑！”
庄焱咬着牙，转身就要往外冲。
“等等！”
肖扬一把拉住了他。
然后，他转向老炮，敬了个礼。
“报告班长！”
“庄焱跑他那份。”
“我，跑我这份。”
“我们每个人，都跑自己的六公里。”
肖扬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
另一个新兵站了出来。
“报告！我也跑我自己的！”
“报告！算我一个！”
“报告！我们是一个班的！要罚一起罚！”
一个接一个。
六班剩下的所有人，全都站了出来。
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们看着庄焱，眼神里没有了埋怨。
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叫，战友情。
庄焱看着身边的战友，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没想到，大家会这样做。
老炮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冰冷的。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嘴角。
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一闪而逝。
“好。”
“很好。”
“既然你们这么有精神。”
“那就都给我滚出去！”
“跑！”
训练场上。
六班的十个新兵，排成一列整齐的队伍。
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只是默默地穿戴好装备。
然后，在老炮的一声令下，迈开了脚步。
步伐沉重，但异常整齐。
老炮站在不远处的操场边上，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看到了，那个叫庄焱的小子，跑在队伍中间，不再冒头。
他看到了，那个叫肖扬的。
不时地会回头看一眼队伍，控制着整体的速度。
他看到了，当有人体力不支的时候。
旁边的人，会默契地伸手，拉他一把。
这，才是一个集体该有的样子。
老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笑容。
这帮臭小子，总算是有点兵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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