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的最后一周，实弹打靶。
这是所有新兵最期待，也最紧张的科目。
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
而靶场，就是检验这“生命”成色的地方。
“下一个，肖扬！”
随着老炮一声洪亮的点名，肖扬深吸一口气，大步出列。
他趴在冰冷的射击位上，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
举枪，瞄准，呼吸。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准星、靶心和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连续十发点射，一气呵成。
报靶员的声音很快传来。
“肖扬，97环！”
新兵队伍里响起一阵小小的惊叹。
对于第一次实弹射击的新兵来说，这个成绩，己经相当优秀了。
老炮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小子，果然没让他失望。
“下一个，庄焱！”
庄焱吊儿郎当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
他趴下的姿势，远没有肖扬那么标准，甚至有点随意。
可当他举起枪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那股子散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枪械融为一体的专注。
“砰砰砰砰砰……”
他的射击速度，明显比肖扬快了一大截。
几乎没有停顿。
靶场上空，回荡着清脆的枪响。
新兵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报靶。
“庄焱，100环！”
“哗——！”
整个新兵连，瞬间炸了锅。
“卧槽！满环！”
“真的假的？十发全中十环？”
“这家伙是怪物吧！”
就连几个老兵班长，都忍不住侧目，眼神里写满了惊讶。
老炮也是一愣，随即大步走到庄焱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小子，可以啊。”
“以前练过？”
庄焱嘿嘿一笑，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土。
“报告班长，也没怎么练过。”
“就是以前在省体校射击队，混过两年日子。”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难怪！
专业选手下场炸鱼，这谁顶得住啊！
老炮听完，眼睛却眯了起来。
体校射击队？
那打的都是固定靶，跟部队的实战射击，可不是一回事。
他心里起了考较的意思。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在手指间抛了抛。
“这样，给你加点难度。”
老炮走到一百米外的靶子前，用胶布把那枚亮闪闪的硬币贴在了靶心上。
“打中它，今天中午我请你加个鸡腿。”
新兵们又是一阵骚动。
一百米打硬币？
这难度，简首是地狱级的！
那硬币在一百米外，比个苍蝇大不了多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庄焱身上。
庄焱舔了舔嘴唇，眼神里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充满了兴奋。
“班长，这可是你说的。”
他重新趴下，再次举枪。
这一次，他瞄准的时间，比刚才长了许多。
整个靶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肖扬也紧紧盯着庄告，他能感觉到，庄焱身上的气息，比刚才更加锐利了。
“砰！”
枪响了。
老炮身边的一个班长，举着望远镜，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
“中了！”
“靶心上的硬币，被打穿了！”
“轰！”
新兵队伍里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和掌声。
“牛逼！”
“庄焱！永远滴神！”
庄焱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冲老炮扬了扬下巴。
老炮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走回队伍前，看着一脸嘚瑟的庄焱。
“枪法不错。”
“不过，光打得准，在战场上可不够。”
“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庄焱来劲了。
“比什么？班长你划下道来，我接着就是。”
老炮嘴角一撇。
“就比150米运动速射。”
“30秒内，25个移动靶，命中20个以上算合格。”
“怎么样，敢不敢？”
这下，连几个老兵都变了脸色。
150米运动速射，这可是侦察连的训练科目！
对新兵来说，太难了。
庄焱却不知道深浅，一口应下。
“行啊！不过得加点彩头。”
“我输了，新兵连剩下的日子，所有厕所，我一个人包了！”
“你要是输了呢？”
他挑衅地看着老炮。
老炮哼了一声。
“我输了，给你做150个引体向上。”
150个！
新兵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赌注，太狠了。
“好！一言为定！”
比赛很快开始。
老炮先上。
他脱掉外套，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肌肉。
随着信号发出，他如猎豹般窜出，持枪的姿态稳如磐石。
“砰！砰！砰！”
枪声富有节奏地响起，一个个靶子应声而倒。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28秒！
全部命中！
完美的成绩！
新兵们己经看傻了，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打枪可以这么帅。
轮到庄焱了。
压力，瞬间来到了他这边。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信号响起。
庄焱的速度，比老炮更快！
他的枪法，带着一种野性的精准。
“砰砰砰！”
一个又一个靶子被击中。
眼看着就要追上老炮的记录。
可就在最后关头，意外发生了。
他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最后一发子弹，脱靶了！
“哎呀！”
新兵们发出一阵惋惜的叹息。
时间只剩下最后两秒。
所有人都以为，庄焱输定了。
可就在这时，庄焱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他竟然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
把手里的95式步枪，当成板砖一样。
朝着最后一个靶子狠狠地甩了出去！
步枪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哐当！”
一声巨响。
在计时结束的最后一秒，最后一个靶子，被枪托硬生生砸倒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还能……这么玩？
计时员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报出成绩。
“庄……庄焱，用时28秒，全部……命中。”
短暂的沉寂后，新兵队伍里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疯狂的欢呼声。
“卧槽！还能这样？”
“人才啊！物理外挂最为致命！”
“这脑回路，不服不行！”
庄焱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拍着手，得意洋洋地冲老炮喊。
“班长，承让了！”
“成绩一样，算平手吧？”
老炮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死死地盯着庄焱，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这小子，简首是个滚刀肉！
无赖！
可规矩里，只说要让靶子倒下，没说必须用子弹打。
他这一下，还真不算犯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老炮一言不发，转身走到了单杠下面。
他脱掉上衣，露出满是伤疤的后背。
然后，他跳上单杠，开始一个一个地做引体向上。
一、二、三……
动作标准，毫不拖泥带水。
夕阳下，那个坚毅的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山。
新兵们的欢呼声，渐渐停了。
庄焱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看着老炮被汗水浸湿的后背。
看着他因为力竭而开始颤抖的手臂。
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五十。
八十。
一百。
老炮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他没有停。
周围的老兵们，都默默地围了过来。
眼神里，是发自内心的肃然起敬。
这是一个老兵的担当和承诺。
输了，就认。
说到，做到。
肖扬站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身教重于言教”。
老炮用他的行动，给所有新兵，上了最深刻的一课。
当第150个引体向上完成时。
老炮脱力地从单杠上摔了下来。
几个老兵眼疾手快，冲上去扶住了他。
庄焱走上前，低着头。
“班长，我……”
老炮喘着粗气，摆了摆手，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小子，你很不错。”
“但是，下次再敢把枪扔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远处，一辆军用吉普车里。
侦察连连长苗连，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
“真他娘的有意思。”
坐在副驾驶的陈排，却皱起了眉头。
“连长，这庄焱简首是胡闹！”
“拿枪砸靶子，这要是传出去，不成笑话了？”
苗连瞥了他一眼。
“笑话？”
“陈排啊，你的思想，还是太僵化了。”
“我问你，上了战场，你跟敌人讲规则吗？”
陈排一愣。
“当然不讲。”
“那不就结了？”
苗连拍了拍方向盘。
“用子弹打是打，用枪砸也是打。
只要能干掉敌人，消灭目标，用什么手段重要吗？”
“这不叫胡闹，这叫战争智慧！”
“这小子，能在那种突况下。
瞬间做出最有效的反应，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脑子活，够机灵，够狠！”
苗连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
“这小子，是个天生的特种兵好苗子！”
“我侦察连，要了！”
陈排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苗连打断了。
“别忘了，我们侦察连需要什么样的兵？”
“不光是体能好的，更重要的是有脑子的。”
“那个叫肖扬的，97环，很稳。
这个叫庄焱的，100环，很野。”
“老炮这个班，今年可是出了两个宝贝啊！”
苗连发动了汽车，吉普车在尘土中掉头。
“回去告诉老炮，这两个兵，给我盯紧了！”
“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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