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会考吗？”
“不！”
“我就喜欢当老师，喜欢和孩子在一起，简单快乐。”
“机关里……不适合我。”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在我们家……婚姻的事，父母往往也……”
张远的心猛地一沉。
富贵高门，联姻或是门当户对几乎是必然。
他刚刚窥见一丝光亮，难道又要被现实掐灭？
帐篷里久久没有声音。
张远的心一点点往下坠。
“……”
“本来我爸安排我今天相亲，”杨姗姗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
“是他一个老战友的儿子。”
“昨天我想了很久……是去相亲，还是……来这里。”
她选择了来这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堵住了张远的胸口。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温顺的女孩，竟为他做出了如此勇敢的抉择。
张远，你何德何能？
他在心底无声地质问自己。
夜更深了。
帐篷里传来试探的声音：
“张远？”
“你还在吗？”
“在。”
张远的声音有些沙哑。
“值得吗？”
“我也不知道……”
杨姗姗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虽然我们真正相处时间不长，但乐乐天天在我耳边‘爸爸长、爸爸短’，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听得久了，我就特别想认识你，看看你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么好。”
“不过……”
“不过什么？”张远急切地问，“我第一印象还行吧？”
“嗯”
杨姗姗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跟别人不一样。”
“很多男人看我，眼神里带着那种……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你没有，让我觉得……很自在。”
张远忍不住接口：
“没被冒犯到就好。”
“说实话，男人嘛，看到漂亮姑娘总会多看两眼，我也不例外。”
“只是乐乐妈妈你也见过，她……”
话一出口，他意识到不对——他竟然在杨姗姗面前夸苏瑶更美？
还暗示杨姗姗没引起他“兴趣”？！
简首是自杀式发言！
张远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连忙补救：
“不不不！”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经历过这段失败的婚姻，我明白了，找伴侣，外貌绝不是第一位。”
“太漂亮的妻子……是非多，心也累。”
“当然，你也很美！”
“真的！”
“第一次见你我就……呃，有点心慌，只是没表现出来！”
“你的性格才最吸引我，你的害羞，你的纯粹真诚……这些都让我……更着迷。”
他豁出去了，剖白心迹：
“老实说，我忍得很辛苦。”
“好几次都想抱住你，刚才也想进帐篷……但一旦进去，我怕就控制不住了！”
“我不想变得和苏瑶一样……不然，我早就……”
帐篷里一片寂静。
“杨老师？”
“睡着了？”
“那我……”
张远作势要起身。
“别走！”
里面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点娇嗔。
“你这个人……坏透了！”
“满嘴油腔滑调！”
“我从小到大见的男人都一本正经，看得都麻木了。”
“偏是你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倒……”
她没说完，意思却明了。
张远无声地笑了：
“在你面前，不知怎么的，就管不住嘴，也管不住手脚了。”
“哼！”
“花言巧语！”
“迟早跟你算账！”
“求之不得。”
杨姗姗的家世，张远背负的巨额债务和未卜的前途，像无形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复仇之路漫长，李青青的“上位”，林建业的报应……在尘埃落定前，他不能给杨姗姗任何实质的承诺。
她的父母，那道门槛更是难以逾越。
心意虽明，前路却依旧迷雾重重……
帐篷里没了声息，不久，传来均匀轻浅的呼吸声。
张远靠在帐篷边，眼皮渐渐沉重，竟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清晨，张远感觉有人在轻轻推他。
睁开眼，杨姗姗蹲在旁边，一脸担忧：
“你怎么睡这儿了？”
“着凉没有？”
“头疼吗？”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张远本想摇头说没事，看她焦急的模样，恶作剧心起：
“嘶……有点疼。”
杨姗姗果然急了：
“真疼？”
“快起来！”
“能起来吗？”
“我们马上下山，去卫生所看看！”
“都怪我不好，昨晚非要你陪着……”
她伸手想扶他。
眼看她自责得快哭出来，张远立刻“痊愈”，利落地跳起来：“逗你呢！好得很！”
杨姗姗一愣，随即气鼓鼓地捶了他一拳：
“张远！”
“哎哟！”
乐乐的小脑袋从帐篷钻出来：
“爸爸，你叫什么？”
“晨练！清醒一下！”
张远赶紧掩饰。
“快穿衣服，收拾东西！”
乐乐缩回去后，张远凑近杨姗姗耳边，压低声音：
“我们的事……暂时别告诉乐乐，好吗？”
杨姗姗的脸又红了，那娇羞的模样让张远心念一动，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
“呀！”
杨姗姗捂着脸，又羞又恼地瞪他。
“杨老师，你又怎么啦？”
乐乐的声音再次传来。
“没、没事！”
“有只大蚊子！”
杨姗姗慌忙掩饰，对着张远做了个“凶狠”的口型。
张远咧嘴一笑，无声地用口型回道：
“好大一只。”
杨姗姗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回程时，杨姗姗开着自己的车。
在小区停车场停好车，张远正要开门，乐乐忽然仰起小脸问：
“爸爸，昨晚你没跟我睡。”
“帐篷只有两个，你睡哪儿了？”
这小家伙也太精了！
张远一脸坦然：
“我在帐篷外面睡的！”
“看爸爸这黑眼圈，就是风吹的。”
“爸爸可没跟杨老师一起睡！”
乐乐狡黠地笑了：
“我只是问你睡哪儿，又没说你和杨老师怎么样。”
“爸爸你紧张什么？”
张远板起脸，严肃道：
“乐乐，爸爸从不说谎。”
“记住了，这事不能跟任何人提！”
“杨老师还是大姑娘，名声要紧，懂吗？”
乐乐认真点头。
张远还是不放心，伸出小指：
“拉钩保证！”
看着钩在一起的小指，张远才松了口气，暗自决定：
以后和杨姗姗“接头”，得避开这个小侦探。
推开家门，客厅的景象难以目睹。
苏瑶穿着宽松的睡衣，慵懒地歪在沙发上，小腹的隆起己十分明显——西五个月了。
养胎？
在他买的房子里，养着野男人的种！
厌恶感翻涌而上。凭什么她能如此心安理得？
安顿好乐乐，关上房门，张远冷着脸坐到沙发另一头。
“乐乐说，你在湖苑风光给你爸妈买了房？”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苏瑶眼皮都没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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