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尘的潜水刀卡在无名岛礁盘的石缝里，刀刃撬动的瞬间，海水中浮起片迷彩布。布料的防水涂层有处锯齿状破口，是被礁石划破的，破口边缘还缠着根银白色的线——是“九头蛇”专用的绊发雷引信，他在三年前截获的走私清单上见过这种线的型号。
“陆哥，这礁石不对劲。”周扬举着水下探照灯，光束穿透浑浊的海水，照亮礁盘下的金属网，“你看这网格密度，刚好能卡住潜水服。”
陆惊尘摸出军用指南针，指针在海水中疯狂旋转——礁盘下藏着强磁装置，这种装置能干扰导航设备，是“九头蛇”防御海上突袭的惯用手段。他想起父亲的海图笔记：“北纬21°海域的礁盘，涨潮时会形成天然陷阱。”
潜水刀突然刺入个软物，不是珊瑚。陆惊尘猛地抽刀，带起的血雾里浮出半截枪管——是改装过的水下步枪，弹匣容量比制式武器多5发，枪身的腐蚀程度显示沉入海中不超过72小时。
礁盘深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水下冲击波让周扬的潜水镜裂开细纹。陆惊尘拽着他往水面冲，浮出的瞬间看见三艘快艇正围着赵擎苍的突击艇扫射，艇上的重机枪型号是俄制NSV，射速比我军制式武器快150发/分钟。
“往灯塔方向游！”陆惊尘扯开潜水服的领口，海水呛进肺里的灼痛感很熟悉——三年前在搜救落水渔民时，他也是这样，拖着昏迷的渔民在暗礁区游了两公里。
灯塔底层的铁门被从内部锁死，门缝里渗出的机油味混着海水腥气。陆惊尘用潜水刀撬开锁芯，露出的齿轮结构让他瞳孔收缩——是定时锁，指针正指向凌晨三点，齿轮咬合处还卡着根头发，发色和陈玥的一致。
“陈船长来过这里。”他捏起头发对着光看，发丝末端的分叉角度很特别，是长期抓握方向盘造成的，“他把开锁密码藏在女儿的银链里。”
萧诺的狙击步枪架在充气橡皮艇的防水布上，枪身缠着的伪装网里卡着海藻。她正追踪岛上瞭望塔的哨兵，对方的战术帽边缘沾着的沙粒，在海风里抖落的频率比周围的灌木快0.3秒——三年前在南海潜伏，她就是靠这个细节发现了伪装的岗哨。
“鹰巢，猎隼己抵达预定狙击位。”她旋动瞄准镜的倍率旋钮，十字准星落在哨兵的通讯器上，“发现‘九头蛇’的加密频道，波段与上次截获的一致。”
耳机里传来林溪的电流声，混着海浪拍打橡皮艇的声响：“赵队的突击艇被压制在礁盘外，需要你打掉西侧的重机枪。”
萧诺的指尖在扳机护圈上轻轻敲击，数着哨兵换弹匣的间隔——每37秒换一次，换弹时左手会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雷，这个习惯和三年前那个“九头蛇”狙击手一模一样。
瞭望塔的探照灯突然扫向海面，光柱在橡皮艇附近划过。萧诺猛地翻身入水，海水灌入防寒面罩的瞬间，她看见探照灯的基座有处新鲜的焊接痕——是临时加装的防弹钢板，钢板的反光角度刚好能暴露哨兵的位置。
“请求授权射击探照灯基座。”她浮出水面的瞬间扣住扳机，“钢板的焊接点是弱点，7.62毫米子弹可击穿。”
林溪那边沉默了六秒。萧诺数着秒数，突然想起陆惊尘教她的海上狙击技巧：“海风会让子弹产生横向偏移，计算偏差时，要加上海浪的纵向震动频率。”
探照灯突然熄灭的瞬间，萧诺的枪响了。子弹穿透夜空的轨迹，在海面上划出道微弱的光痕，精准命中瞭望塔的重机枪枪管——三年前在亚丁湾护航，她就是用这种枪法，打掉了海盗的RPG发射器。
林溪的电台放在充气艇的密封箱里，海浪溅起的水花在屏幕上凝成盐霜。她正破译“九头蛇”的通讯密码，屏幕上跳动的字符突然组成个熟悉的图案——是九头蛇的蛇头，每个蛇眼都是个字母，拼起来是“黎明”。
“陆惊尘，他们的行动代号是‘黎明’。”她对着麦克风喊，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截获的坐标，“破译显示，凌晨五点有批军火要运出岛。”
密封箱的夹层里，藏着陈玥交给他的银链吊坠。她着微型工兵铲的铲刃，突然发现铲头刻着极小的字：“0719”——是陆惊尘父亲的配枪编号，也是解开定时锁的密码。
电台突然接收到段明码信号，是摩尔斯电码的求救信号，重复了五次。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信号源来自岛中心的山洞，和赵擎苍标注的“蛇巢”位置一致，信号强度很弱，像是用临时组装的发报机发出的。
“溪姐，赵队让我们转移到二号接应点！”小李举着望远镜，镜片反射的光落在电台屏幕上，“西侧的快艇过来了！”
林溪抓起信号枪，扣动扳机的瞬间，红色信号弹在海面上炸开的光，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陆惊尘背着她在雪地里跑，信号弹的红光映着他结冰的睫毛，他说：“别怕，信号弹能照亮三公里，队友会看见的。”
加密频道突然传来陆惊尘的声音，带着海水的湿冷：“林溪，查‘黎明’行动的物资清单，特别是医疗用品，独眼龙有糖尿病，胰岛素依赖。”
陆惊尘的军靴踩在无名岛的沙滩上，沙粒钻进靴底的伤口，带来尖锐的痛感。他正用军用绷带包扎小腿，绷带渗透的血渍里混着片海草——海草的根茎缠着枚子弹壳，是9毫米口径，底火的压痕和船长室找到的手枪完全吻合。
“陆哥，山洞的入口被堵死了。”周扬举着步枪警戒，枪口的消音器上还滴着海水，“是用钢筋混凝土封的，像座小型堡垒。”
陆惊尘摸出父亲的海图，在月光下展开的瞬间，海风卷起张夹在里面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轻水兵抱着把工兵铲，站在艘老式炮艇的甲板上，背景里的岛礁和无名岛一模一样——是年轻时的父亲，胸前的水兵证编号是“海警0719”。
山洞的伪装网突然动了动，不是风吹的。陆惊尘猛地拽起周扬扑倒在沙地里，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礁石上迸出的火花，照亮了洞口的伪装——是用棕榈叶和珊瑚石搭的，缝隙里露出的枪管，和礁盘下发现的水下步枪型号一致。
“左前方有三名狙击手。”陆惊尘翻滚的同时，工兵铲己经劈向最近的黑影，“注意他们的战术手势，是俄军的手语体系。”
黑影的匕首刺穿他的作训服时，陆惊尘的膝盖精准顶在对方的裆部。三年前在审讯室，他从俘虏口中得知，“九头蛇”的雇佣军多是俄军退役士兵，训练体系保留着苏联时期的特点。
“独眼龙在山洞深处。”被制住的雇佣兵突然笑起来，俄语口音里混着阿拉伯语，“他说……要让你父亲的船，载着你们的尸体回家。”
陆惊尘的工兵铲突然停在对方的颈动脉处——雇佣兵的战术背心上，别着枚褪色的红军勋章，和他父亲收藏的那枚一模一样。
赵擎苍的突击艇冲上海滩时，正看见陆惊尘拖着名雇佣兵从山洞里出来，对方的红军勋章挂在他的工兵铲上，在月光下闪着暗淡的光。萧诺的狙击步枪架在礁石上，枪口的青烟被海风卷走，林溪的电台线从橡皮艇拖到沙滩，像条连接生死的脐带。
“报告队长，突破外围防线，抓获‘九头蛇’雇佣军五名。”陆惊尘扯开被血浸透的作训服，左肩的旧伤处又添了道新伤，“山洞里有个军火库，炸药当量足够炸平半个岛。”
赵擎苍没接话，只是指着雇佣兵背心上的勋章——是1985年苏联军队颁发的“勇气勋章”，和他在陆惊尘父亲遗物里见到的那枚，连氧化的斑点都位置相同。老队长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半张照片，是两名水兵在炮艇甲板上的合影，其中一个是陆惊尘的父亲，另一个戴着独眼龙眼罩。
“你父亲和独眼龙，当年是同一条炮艇的战友。”赵擎苍的声音被海风灌得沙哑，“1992年的走私案，独眼龙被抓时，手里还攥着这张照片。”
萧诺突然从礁石后站起来，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反射着月光，照在山洞入口的炸药包上：“他们用的是遥控引爆装置，信号接收器藏在灯塔的钟摆里。”
林溪正在调试电台，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的节奏越来越快——是“请求远程爆破支援”的代码。她抬头时，看见陆惊尘正盯着那半张照片发呆，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医院，他也是这样盯着父亲的遗像，一夜没合眼。
“军火库的通风管通向岛外的暗河。”林溪调出卫星地图，指尖点在条蓝色的细线处，“陈船长的日志说，这条河能通向独眼龙的指挥室。”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轰鸣般的声响。陆惊尘握紧手中的工兵铲，铲刃上的血迹被海风吹干，凝成暗红色的痂。他想起父亲海图笔记的最后一页：“真正的敌人，往往藏在你最熟悉的地方。”
远处的灯塔突然响起钟声，凌晨三点的钟声在海面上回荡，像某种远古的召唤。陆惊尘转身时，看见萧诺的瞄准镜正对着灯塔的钟摆，林溪的电台指示灯在月光下闪着，赵擎苍的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和三年前每次行动前一样，没人说话，但每个人都知道，该把后背交给谁。
他的军靴再次踩上沙滩，这次的脚印很深，像要在这片被血浸染过的土地上，刻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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