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坟墓一般的死寂。
当陈凡那宏大而冰冷的声音，通过红色电话回荡在龙脉事务局的指挥大厅时。
前一秒还充满了欢声笑语，洋溢着胜利喜悦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脸上那因为“魔能引擎”诞生而浮现出的笑容，都僵在了嘴角。
他们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到震惊，再到……不敢置信。
彻查……卡尔·施密特？
彻查……那个被他们视为“英雄”和“天才”的卡尔博士？
彻查……那个被他们寄予了厚望，被认为是“文明未来”的……“魔能计划”？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圣……圣兽大人……”
龙老那只握着话筒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攥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您……您刚才说的话……是……是什么意思？”
他艰难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然而电话那头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
圣兽大人只说一遍。
信或者不信。
由你们自己选择。
指挥大厅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深深的……困惑。
“这……这不可能！”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李怀真院士。
这位一向沉稳儒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科学家，此刻却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胡子都在微微地颤抖。
“魔能计划从理论推演到实验数据，我都亲自参与亲自把关！”
“我可以，用我一生的学术声誉担保！”
“这个计划是完美的！是安全的！它没有任何问题！”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作为一名将毕生都奉献给了“科学”的学者，他无法接受一个仅仅凭借“感觉”，就全盘否定了他们无数个日夜心血的……“神谕”。
这，是对科学的侮-辱！
“李老！请您注意您的言辞！”
一旁的张将军猛地一拍桌子，虎目圆瞪，身上散发出了一股铁血的煞气！
“那是圣兽大人的警告！”
“圣兽大人什么时候出过错？！”
张将军的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对陈凡近乎于盲目的狂热的崇拜！
“从安西县降下甘霖，到点化建木永镇深渊！再到东海之上诛杀魔葵！”
“哪一次不是圣兽大人在最关键的时刻，力挽狂澜将我们华夏，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
“现在圣兽大人再次向我们发出了警告！”
“我们不选择相信他，难道要去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国人吗？！”
张将军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是啊。
圣兽从未错过。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证明了他的全知全能。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华夏最大的……真理！
一时间指挥大厅里，再次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以李怀真为首的“科学派”，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冰冷的实验数据。
而以张将军为首的“信仰派”，则坚定不移地认为圣兽的神谕就是最高指示，不容置疑必须立刻执行！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
“都别吵了！”
最终还是龙老用一声充满了疲惫和威严的怒吼，终止了这场争论。
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知道这个老人即将做出，一个足以影响整个华夏国运的……艰难抉择。
龙老没有立刻说话。
他只是走到了巨大的电子沙盘前，静静地看着那条盘踞在华夏大地上，光芒璀璨的……国运金龙。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的复杂。
有挣扎有痛苦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作为决策者的……孤独和……沉重。
他何尝不相信圣兽？
可以说他对圣兽的信赖，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少。
但他同样也知道“魔能计划”对现在的华夏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能源是动力，是他们在这场末日战争中反败为胜的……最大希望！
现在仅仅因为圣兽一句没有任何证据的“警告”，就要全盘放弃这个计划，甚至要去调查那个为这个计划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功臣”？
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显得，太过荒谬也太过……武断。
一旦查不出任何问题。
那不仅会寒了天下所有科研人员的心。
更重要的是他们可能会因此，错过一个足以改变文明进程的……伟大机遇！
可如果……如果圣兽大人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那个卡尔博士真的有问题呢？
如果这个“魔能计划”真的，是一个包裹着蜜糖的……致命毒药呢？
那后果……
龙老不敢再想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仿佛压着两座大山。
一座是“科学”与“未来”。
另一座是“信仰”与“安全”。
他该如何选择？
良久。
良久。
龙老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眼神己经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我相信圣兽大人。”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句话让张将军等人脸上露出了喜悦。
也让李怀真等人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然而龙老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是我也同样相信我们的科学。”
“所以我决定。”
龙老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魔能计划’暂缓但不停止。”
“对卡尔博士的调查秘密进行，但不能影响他的正常工作。”
“李老张将军。”
“这件事由你们二人共同负责。”
“一个从科学的角度，用最严谨最精密的方法，去重新审查‘魔能计划’的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流程，找出可能存在的……‘漏洞’。”
“另一个从安全的角度，动用我们所有的情报力量，去把那个卡尔博士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个底朝天！我需要知道他人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干了些什么！”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我需要一个，确凿无疑的……答案！”
龙老的这个决定不可谓不“中庸”，也不可谓不“老辣”。
他既没有完全否定圣兽的警告，安抚了“信仰派”的情绪。
也没有完全打压科学派的热情，给了他们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他将这个皮球重新踢了回去。
……
西山基地，“魔能实验室”。
当李怀真和张将军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昆仑卫，出现在这里的时候。
正在指导着团队进行着第二代“魔能引擎”研发的卡尔博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和慌乱。
他只是微笑着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用一种温和而有礼的语气问道。
“哦？李院士张将军，是什么风把二位给吹来了？”
“卡尔博士。”
李怀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毕竟要调查一个刚刚还被自己奉为“天才”的合作伙伴，这感觉确实有些……尴尬。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上级的指令，需要对‘魔能计划’进行一次……常规的安全复核。”
“安全复核？”
卡尔博士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当然当然可以。”
“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他表现得从容不迫，甚至可以说是……热情主动。
他亲自带着李怀真和张将军的团队，参观了整个实验室。
开放了所有的最高权限的数据库。
展示了所有的最原始的实验记录。
甚至他还主动提出，愿意接受最严格的“测谎”和“精神扫描”。
他的表现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无懈可击。
他的理论是那么的严谨，那么的自洽。
他的数据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无可挑剔。
几个小时下来。
李怀真的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他发现从科学的角度，他真的找不出这个计划任何一丝一毫的……问题。
而张将军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派出去的情报人员传回来的信息也显示。
那个卡尔博士的履历干净得，就像是一张白纸。
从出生到上学到工作，再到被昆仑卫救援……
所有的一切都有据可查，完美得不像是真的。
风暴眼中的卡尔博士依旧在微笑着。
他看着眼前这些因为自己的“坦诚”，而陷入了更深困惑的华夏高层。
他的心中正在无声地狂笑着。
查？
你们拿什么查？
我的伪装是“神”亲自赐予的。
我的计划是凌驾于你们这个维度理解之上的……“法则之毒”。
凭你们这些还在玩着“能量”和“物质”的，低等文明的……虫子？
也配看穿我的……伟大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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