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市遇险，锋芒初露
夏萌萌蹲在供销社后墙根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枚磨得光滑的铜钥匙。墙内传来售货员不耐烦的吆喝声，夹杂着几分对紧俏药材的惋惜——她己经在这里守了三天，连当归的影子都没见着，更别提姐姐夏清清急需的野山参了。
秋老虎正烈，晒得柏油路冒起热气。她扯了扯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带来一阵黏腻的痒。怀里揣着的窝窝头早就凉透了，可她半点胃口也没有，满脑子都是昨天夜里姐姐咳得蜷在床上的样子。
“得去黑市碰碰运气。”夏萌萌咬了咬下唇，把铜钥匙攥得更紧。她不是不知道那地方乱，前几天还听邻居张婶说，有个乡下姑娘去黑市换粮票，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在巷子里抢了钱，哭着回来的。可空间里那株用灵泉水养了半月的野山参，根须粗壮得像婴儿的手指，她实在没法凭空拿出来——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有个能种活百年老参的随身空间吧？
穿过两条堆满杂物的窄巷，空气里渐渐飘来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黑市藏在废弃的罐头厂里，生锈的铁门虚掩着，门轴吱呀作响，像只喘着粗气的老狗。夏萌萌深吸一口气，把草帽往下压了压，遮住大半张脸，低着头往里走。
罐头厂的厂房早就塌了一半，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墙角堆着发霉的木箱，地面坑坑洼洼，积着雨后的污水。几个裹着军大衣的男人蹲在石头上抽着烟，眼神像鹰隼似的扫过每个进出的人，看到夏萌萌这副半大孩子的模样，嘴角都勾起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她假装没看见，径首走向最里面那个摆着草药的摊子。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见她过来，眯着眼吐出一口烟：“要啥？”
“有野山参吗？”夏萌萌压低声音，手指紧张地抠着衣角。
老头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摇头：“这玩意儿金贵，早被部队收走了。”
心沉了半截，她还想再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哄笑。转身一看，三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盯着她，为首的那个脸上有道疤，眼神黏糊糊的，看得人浑身发毛。
“这小丫头片子，独自一人来黑市？”刀疤脸舔了舔嘴唇，伸手就要去掀她的草帽，“让哥瞧瞧，长得俊不俊？”
夏萌萌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声音发紧却带着硬气：“我找人，你们别乱来！”
“找人？”另一个矮胖子嗤笑一声，“我看你是来换东西的吧？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瞧瞧，说不定哥几个能帮你换个好价钱。”
说着，三人就围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去路。周围几个摊主见状，要么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要么干脆收拾东西往远处挪，谁也不想惹这伙出了名的地痞。
夏萌萌的心怦怦首跳，手悄悄摸向藏在袖管里的东西——那是她昨天从空间里摘的几根带刺的藤蔓，原本是想用来捆药材的，没想到先派上了别的用场。她知道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或者找机会跑出去。
“我……我就带了几个鸡蛋。”她故意示弱，声音带着哭腔，“俺娘病了，想换点红糖……”
刀疤脸显然不信，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少废话，搜身不就知道了？”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夏萌萌衣袖的瞬间，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住手。”
几人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如松，肩上的星徽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他的脸轮廓分明，眉眼深邃，眼神像淬了冰似的，扫过刀疤脸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是陆霆骁。
夏萌萌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上次在供销社远远见过一面，只记得他很高，气场很强，没想到此刻站在那里，仅仅一个眼神，就让那三个嚣张的地痞瞬间僵住了。
刀疤脸显然认识军装的分量，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强挤出笑容：“军……军官同志，误会，就是跟这丫头开个玩笑。”
陆霆骁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他个子高，几步就走到了几人面前，目光落在夏萌萌身上，见她虽然脸色发白，眼神却没什么惧色，不由得微微挑了下眉。
“玩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军区附近，容得你们撒野？”
矮胖子还想嘴硬：“我们没干啥啊，就是……”
话没说完，陆霆骁突然抬手，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只听“哎哟”一声，矮胖子捂着胳膊蹲了下去，脸色惨白。刀疤脸和另一个男人吓得往后缩了缩，再也不敢吭声。
“滚。”陆霆骁吐出一个字。
三人如蒙大赦，架着矮胖子屁滚尿流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烟盒都没敢捡。
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破窗的呜咽声。夏萌萌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刚才强撑的镇定一下子散了，腿有点发软。
“谢谢……陆同志。”她低着头，声音还有点发颤，把草帽又往下拉了拉。
陆霆骁看着她，眉头微蹙：“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夏萌萌咬了咬唇，不想说实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为了拿出空间里的药材，不得不来这种地方演戏吧？
陆霆骁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没再追问，转而看向那个草药摊：“你要买药材？”
老头早就吓得缩到了摊子后面，见军官问话，连忙点头：“是……是，这丫头想买野山参。”
陆霆骁的目光落在夏萌萌身上：“给谁用？”
“我姐姐，她……她生了病，需要补身体。”夏萌萌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陆霆骁沉默了几秒，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了过来：“这个你拿着。”
夏萌萌愣住了，打开纸包一看，里面是几支品相极好的野山参，根茎，一看就很珍贵。她连忙把纸包推回去：“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陆霆骁的语气不容拒绝，“算我借你的，以后有机会再还。”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黑市不安全，以后别来了。真有需要，可以去军区医院问问，那里偶尔会有富余的药材。”
夏萌萌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她知道，他大概是看出了自己的难处，才用这种方式帮忙。她攥紧纸包，认真地说：“谢谢你，陆同志。我一定会还的。”
陆霆骁不置可否，目光扫过她袖管里露出来的藤蔓尖，又看了看她沾着泥土的布鞋，突然问：“你懂草药？”
夏萌萌愣了一下，点点头：“嗯，以前跟着爷爷学过一点。”这倒是没说谎，她爷爷确实是个老中医，只是早逝了。
陆霆骁似乎有些意外，多看了她两眼：“刚才那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对付？”
夏萌萌这才想起袖管里的藤蔓，脸微微一红：“我……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
陆霆骁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有点胆识。”
他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道：“路上小心。”
夏萌萌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野山参，又摸了摸袖管里的藤蔓，突然觉得，这个外冷内热的军官，好像也没那么难接近。
她把野山参小心翼翼地收好，快步走出罐头厂。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刚才的恐惧和紧张好像都被驱散了。路过供销社时，她犹豫了一下，进去买了两斤红糖——这是她原本就打算换的，现在用自己攒的钱买，心里踏实。
走在回家的路上，夏萌萌忍不住又想起陆霆骁的样子。他说话时的语气，看她时的眼神，还有刚才出手相救的样子，都在她脑海里反复闪现。她甩了甩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却怎么也挥不去。
快到家属院时，她突然看到夏娇娇和刘芬站在路口，正对着她指指点点。夏娇娇看到她手里的红糖，眼睛一亮，立刻冲了过来：“夏萌萌，你手里拿的啥？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去买东西了？”
刘芬也跟了上来，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就说家里少了几块钱，原来是被你拿去乱花了！你姐姐病着，你倒好，还有心思买红糖吃，真是个白眼狼！”
夏萌萌皱起眉，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夏娇娇伸过来的手：“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跟你们没关系。”
“你的钱？”夏娇娇嗤笑一声，“你一个乡下丫头，哪来的钱？肯定是偷的！我要去告诉陆营长，让他看看你的真面目！”
提到陆霆骁，夏萌萌心里一紧，随即又冷静下来。她知道夏娇娇是故意的，想让她在陆霆骁面前出丑。但她没做错事，根本不用怕。
“你去啊。”夏萌萌抬起头，眼神清亮，“正好让陆同志评评理，看看是谁整天偷鸡摸狗，拿家里的东西去讨好别人。”
夏娇娇没想到她敢顶嘴，还提到自己的事，顿时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夏萌萌冷笑一声，“前几天你偷偷拿了娘藏在枕头下的布票，去换了发卡，以为没人知道吗？”
这话一出，刘芬的脸色变了。她确实丢了几张布票，正怀疑是夏清清拿的，没想到是自己女儿干的。她瞪了夏娇娇一眼，夏娇娇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夏萌萌没再理她们，径首往家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夏娇娇正被刘芬拉着训斥，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有些账，是该慢慢算了。
回到家，夏萌萌把野山参小心地泡在温水里，又把红糖放进柜子锁好。夏清清正坐在窗边缝补衣服，见她进来，虚弱地笑了笑：“萌萌，你去哪了？”
“去供销社转了转，”夏萌萌走过去，扶着她躺下，“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她把泡着参片的水端过去，夏清清闻到那股浓郁的药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野山参？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是……是一个好心人送的，”夏萌萌不想让姐姐担心，含糊地说，“他说可以先借我们，以后再还。姐，你快喝了，补补身体。”
夏清清看着妹妹认真的眼神，心里又暖又酸，接过碗慢慢喝了下去。温热的参水滑过喉咙，带着一股清甜，她感觉身上似乎有了点力气。
“萌萌，”夏清清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以后别再麻烦别人了，我们自己慢慢攒钱就好。”
“我知道的，姐。”夏萌萌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陆霆骁的这份情，她一定要好好还上。
傍晚时分，夏萌萌正在厨房做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她擦了擦手去开门，看到陆霆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军用水壶。
“陆同志？”她有些惊讶。
“刚才在食堂多打了点粥，”陆霆骁把水壶递过来，语气平淡，“你姐姐病着，喝点稀的好消化。”
夏萌萌看着水壶，又看了看他被夕阳拉长的身影，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接过水壶，小声说：“谢谢你，陆同志。又让你破费了。”
“举手之劳。”陆霆骁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你姐姐的病，要是有需要，可以去军区医院找李医生，就说是我推荐的。”
“好，我记住了。”夏萌萌点点头。
陆霆骁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夏萌萌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手里的水壶还带着温热的触感，像一股暖流，慢慢淌进了心里。
她低头笑了笑，转身回了屋。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灶台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上，也落在她悄悄红了的脸颊上。
有些情愫，就像这悄然升起的月光，看似微弱，却在不知不觉中，洒满了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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