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苍国都大街。
初冬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稀薄的暖意,洒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和鳞次栉比的商铺上。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料和人间烟火的气息,喧嚣而鲜活。
一辆看似普通、却由乌沉木打造、装饰着不起眼暗纹的马车,在不算拥挤的街道上缓缓行驶。
驾车的是个面容平凡、眼神却锐利如鹰的年轻女子,正是谢无妄拨给云笈的暗卫之一,代号影七。
车厢内,云笈并未乘坐,而是选择了步行。
她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玄色云锦祭服,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广袖流仙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轻裘,乌发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脸上依旧覆着一方轻薄如雾的云绡面纱。
即便如此,那通身不染尘埃的清冷气度、行走间自然流露的从容威仪,依旧让她如同行走在凡尘俗世中的一泓冰泉,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却又不敢首视。
影七不远不近地跟在云笈身后半步,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确保没有任何威胁能靠近圣女大人三丈之内。
她看似随意,实则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
云笈对周遭的目光和议论置若罔闻。她此行的目的,是城东一家颇有名气的古籍铺子墨韵斋。
坞部地脉修复需要几种罕见的阵图材料,她需要查阅一些更古老的典籍确认细节。
就在她即将走到墨韵斋门口时,斜刺里传来一阵张扬的笑闹声和马蹄声。
只见一群鲜衣怒马的年轻男女,簇拥着一辆装饰极其奢华、由西匹神骏雪白骏马拉着的巨大马车,正从另一条岔路拐入大街。马车上悬挂着醒目的风字徽记。
为首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的,是一个穿着鹅黄织金锦裙、满头珠翠、容貌娇艳却带着一股盛气凌人傲气的少女,正是风家嫡女,风漪裳。
她身边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华贵的世家子弟和闺秀,众星捧月般围着她。
风漪裳正享受着众人的恭维,目光随意扫过街面,恰好看到了正欲步入墨韵斋的云笈。
云笈那身素雅却难掩风华的气质,那即便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清冷疏离。
尤其是她身后那个气息沉凝、明显是护卫却姿态恭敬得不似寻常仆役的影七,瞬间刺痛了风漪裳的眼睛!
她风漪裳才是玄苍国都最耀眼的明珠!是风家嫡女!是无数青年才俊倾慕的对象!
眼前这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女人,凭什么拥有比她还要引人注目、还要高高在上的姿态?
一股强烈的嫉妒和破坏欲瞬间涌上心头!
“吁——!”
风漪裳猛地一勒缰绳,枣红马嘶鸣一声,前蹄扬起,硬生生拦在了云笈和墨韵斋之间!
她身后的豪华马车和随从也哗啦啦停下,瞬间将不算宽阔的街道堵住大半。
“站住!”
风漪裳居高临下,用马鞭指着云笈,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衅,
“哪里来的乡野村妇?一点规矩都不懂!见到本小姐的车驾,不知道退避行礼吗?冲撞了本小姐的宝马,你赔得起吗?”
她身后的跟班们立刻哄笑起来,七嘴八舌地帮腔:
“就是!哪来的土包子?眼瞎了吗?”
“漪裳小姐的车驾也敢挡?活腻歪了?”
“看她那寒酸样,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也配在朱雀大街上晃悠?”
“让她跪下给漪裳小姐磕头认错!”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周围的行人见状,纷纷惊恐地退避开来,生怕被殃及池鱼。
谁不知道风家嫡女风漪裳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风将军更是宠得无法无天!
影七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她右手己经按在了腰间软剑的剑柄上,只需云笈一个眼神,或者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再敢口出半句秽言,他便会让其血溅当场!
然而,云笈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面纱下,那双清冷的眸子甚至没有看向趾高气扬的风漪裳,而是掠过她,落在了那辆奢华的马车上,在看一件死物。
风漪裳的叫嚣,在她耳中如同蚊蚋嗡鸣。
这份彻底的漠视,比任何反击都更让风漪裳感到羞辱!
“贱人!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风漪裳勃然大怒,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她猛地扬起手中的马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朝着云笈那张覆着面纱的脸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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